已看不出原本样貌的长裙,穿上锦袍和皮靴,又将皮氅裹在身上,顿觉暖和许多,可仍冷得发抖。
长裙的里衬上绣着两排字,依稀是“黎氏子墨,廿四生辰。福慧安康,芳年永驻”,下面缀着一串数字,那串数字已破损得无法辨认。
我念着“黎墨”二字,有种又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感觉。
我将长裙上绣字的地方用剑削了下来,纳之于怀,接着走出山洞,凛凛北风霎时劈面而来,吹打于身,说是刀削斧斫亦不算夸张,疼比冷更甚。
我不敢走出太远,尽可能缩着身子,小跑着检查周围的状况。
洞外是一片平地,不远处可见成片光秃秃的树木,片叶不生。再往远望,四面环山,青嶂崚嶒,飞鸟绝迹,万物萧瑟。
彼时天色晦暗,云叆日隐,无法估测具体时间。
不过很显然,现在是秋冬季节,而我身处一座不知名的山中。
权衡利弊之后,我决定暂时留在山洞中。因为天气极端恶劣,南北不辨,若是迷路,处境只会更糟糕。起码在日出之前,待在山洞里是最安全和稳妥的做法。
既作决定,我便立刻开始行动。
洞外枯草丛生,我便拔了一些,一束束扎成捆,备作干柴,搬进洞中,又就近捡了些枯树枝,一摞摞堆放码齐。好在山中多草木,得来不费力。
野外取火的方法我知道得虽多,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艰难。
我用石头摩擦剑刃,火花倒是能擦出来,可怎也点不着枯草,好不容易燃着枯草,一下子又被风吹灭了,待我终于成功生起火堆时,洞外已是暮色四沉。
我放弃了外出找食物的想法,搬来几块大石,堵在洞口,以防火光吸引来山中野兽,亦作挡风之用。
安顿妥当,我才在火堆边坐了下来,伸手去烤火,过了一会儿,身上有了些暖意,这点暖意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渐渐让僵冷的身体回了温。
还有个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我该怎么“料理”那个男人?
透过火光,他身下的血迹被照映得愈发鲜艳,在这昏暗的山洞里,显得异常醒目及刺目,再看向他苍白如纸的脸,我的心蓦地揪起,久久难平。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还很年轻,生命本不该绝于此。
如果他死了,我算是谋杀吗?
虽说他不是好人,可毕竟是条人命,人命关天。
我内心深处天人交战,叹了口气,还是没法见死不救。
受条件限制,现下最可行的处理伤口的方法就是烙烫,消炎杀菌又止血。
待火烧旺了些,我将剑放在火上灼烧,见剑身上镌刻有字,却与长裙上刺绣的字符样式截然不同,应是两套文字体系。
我仔细辨识了好半天,勉勉强强认出剑上的文字是:“玉龙”、“越什么王元年冬十一月寅丑御什么什么工晏什么师铸”。
我在火焰中转动着玉龙剑,目光随之而转,这剑确是把好剑,可我心里总觉得它十分古怪,古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我将他拖到火堆旁,敞开他的衣物,解开先前的包扎,略作清理。等剑身烧红,我举起剑,却迟迟不敢下手,挣扎良晌,一咬牙,将炙铁烙向他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