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女子和离也不是大事,她本就不想再嫁,不在意什么名声,她想不通关父为何如此绝情。关父的做法,实实在在伤了她的心,往后十几年,她只在父亲去世回过家。
如今她有了活命的本领,不再在乎以前的那些破事,只想让女儿和侄女活得更好些。她们以后有新天地,不必被京城的老古董拴住手脚。
吃过饭,小蛮把餐具清洗一遍,非不让唐西妗帮忙,让她在一旁把头发散开等着。
唐西妗老实坐好,把铜镜摆到面前,看小蛮为她梳起发髻。小蛮手巧,不一会儿就梳好,插上簪子。仔细审视几遍,小蛮让唐西妗站起来走两步,她摇摇头,遗憾道:“还是太素了,姐你长这么好看,可惜天天穿男装,首饰也没几件,我都没法给你打扮。”
“这不挺好看的吗?”唐西妗从镜中看自己,怎么看怎么满意,她夸道:“这簪子实在精美,加上小蛮你的手艺,哪里素了?我看着好得很。”
“不行,我给你拆了,我不能做出这么简单的发髻!”小蛮上手就要抽簪子,被唐西妗用手拦住。
唐西妗:“你不想看我还想看呢,等睡了再拆。”
看唐西妗又拿出纸笔写起东西,小蛮难以置信,“姐你不是说今天不写了吗?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唐西妗缩缩脖子,忽略小蛮散发的冷气,“我就写写规划,你也看到有人想煽动刻工与观俗堂作对,我总要想些法子。”
小蛮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妥协道:“亥时前必须睡!”
“好好好。”待小蛮离开,唐西妗继续用她那支破毛笔,崔祎安送她的那支她暂时不舍得用,看着就贵,用炸毛了她要心疼死。
唐西妗最近又阅读一些文献,对雕版的看法有所改观。近代时雕版已经拥有完整的体系,当印刷数量较少时,其所需成本比活字低,毕竟在这里,人力资源是最便宜的资源。
后世的刻工甚至全家齐上阵,将字体拆成五画,技术好的刻工刻类似横这样不易刻好的笔画,刻工的家人比如妻子就刻竖之类容易的。刻工多以组为单位工作,每组只负责一本书中的小部分。在这样的分工下,一本书的刊刻成本大大降低。
后世的朝廷有专门的刊印部门,将一本书的印刷又分给诸如制笔匠、造纸匠、插图工、刷印匠、装订工、刻工等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刻工,得钱最多,地位也较高。
景朝雕版印刷很贵,完全比不上活字与石印方便。但那是因为目前的雕版技艺以及分工都不够成熟,若是能改变这两条,那些刻工能不被淘汰。
她与崔祎安一致决定不能太早将活字与油墨技艺传出去,技术传播可以,但不能饿死推广人。等景朝的印刷行业前景好些,她再将这项技术公开。
活字印刷这条路暂时不行,她决定从雕版印刷下手。以现在的需求,雕版印刷还不应该被淘汰。所以她早早便开始整合资料,撰写了一部近代系统的雕版工作流程。
她想找更早的记载,好贴合这个一千多年前的朝代,但很遗憾,可能出于技不外传的想法,近代以前关于雕版印刷的过程几乎找不到。
恰逢闹事,第一套关于雕版的书应该已经印刷成册了。这本书名为“雕版”,其中收集分工细则,行会组织等建议,也将如今所用材料与工艺做了改良。景朝上好的雕版能印不到千次,而近代最好的雕版能印近万次,从版本身改良,希望能降低雕版的成本。
她希望能借此书告诉刻工们,他们的敌人不是更先进的技术,而应该是自身的落后。只有扩大市场,升级技术,才能免于淘汰。
以后若只有观俗堂一家独大,总会惹人红眼,她实在不想这样。梁州城内的争端能解决,再远些,若是惹到有权有势的人,这可是个皇权至上的朝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时间,还是要时间,纵使她做了很多努力,现在依然看不清结果。
第二天一早,唐西妗赶到报纸坊,看到易禾已经在了,但刘夫子没来,她一个人在一旁发呆。
唐西妗过去问道:“昨天见到刘夫子了吗?”
看到是唐西妗,易禾眼睛一亮,“见到了,说是今天就要开始排版,激动得我一宿没睡着,早早赶过来却发现他没来。唉,等好长时间了。”
“谁念叨老夫呢?”刘夫子抱着一沓纸,踏进院门。
“嗷!”易禾急忙冲过去,狗腿地接过纸,奉承道:“夫子来得真早,我才刚来。”
“哼,我可听到了你嫌我晚。”刘夫子与易禾相熟,开起玩笑也不拘谨,一语作罢,没等易禾打叉,他朝唐西妗道:“正巧你今日在,帮帮忙,我对你说的那些胡乱拐弯的东西可不熟。”
唐西妗:“那叫数字,什么胡乱拐弯,拼音在你那里就是个宝,数字就成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