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坚硬而更加疼痛,但兰诺顾不上思考这怪异之处。
他忍着拉扯的痛苦跑上前:“你登记了吗?息壤得登记啊,而且我觉得我,我……哎?奇怪。停下!哥哥停下!”
兰诺用手撑住膝盖,摸了摸纱布,湿润之下是薄薄的一层血壳。
杜远林以为他疼痛难忍,于是扶着他到路牙边坐下,左腿直直地伸出来。
“很痛吗?我们进去登记,得早点才能排到你,螺鹃城的息壤备货一直很足,应该不用等到明天,再拖下去就晚了。”他叹气,托着兰诺的小腿,左右观察出血情况,怕揭开纱布会感染细菌。
兰诺呆呆地说:“好像结痂了……”他用指腹轻轻按压,被粗糙的石粒剌出的三条破口仍未愈合,纱布黏在血液与药剂的混合物中。
“嘶——好疼好疼!”
杜远林不信,兰诺自出生以来的每次受伤出血,从来没有不注射息壤就能止血的。
难道是药的作用?
他单手揭开纱布在腿后弯的活结,同时将那瓶成分不明的喷雾又拿在手上看,逐行逐字,翻来覆去,不错过一个标点符号。
随着一层层纱布揭开,一片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染透的杀菌垫布也露了出来,杜远林怕自己手重,就让兰诺自己撕下来。
本应是一团湿漉漉的血棉片,因为血液的凝固变得硌手,这功效简直奇高!
更振奋的是,不仅流出体外的血液加速了凝固,连三条创口表面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杜远林压抑心中的激动,为了不引起行人注意,抱起兰诺,找了块隐蔽的树荫席地而坐。
“这药和息壤一样有用!兰诺!你有救了!你知道那对父女是什么人吗?他们住在哪?我们去找他们,问问药是在哪里买的!”
兰诺同样震惊于这顽症“轻而易举”就被攻破,杜远林激动的模样让他的心也柔软下来:“你先别激动,我只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不知道他们是哪人。”
“知道名字也行,我去打听打听!螺鹃就这么大,很快就能找到!”
“药这么好,连名字我们都看不懂,可能比息壤还贵……哥哥,算了吧。”
杜远林横眉:“怎么能算了!不问怎么知道,万一很快就能普及降价呢!我看现在政策有这个趋势,也许十年以内,药品的购买限制就会完全放开了!”
不得不承认,兰诺心动了,如果能治好凝血功能障碍的病,甚至不需要治好,只需要比普通人痊愈慢一些,那么他的生活也将得到扭转!
也许那时,爸爸就不会阻止自己追求全新的人生了吧?
“那个姐姐叫尹,我猜她可能全名叫Z·托马斯·尹。”
“Z?这名字是不是在哪见过?”
兰诺提醒道:“这名字你刚刚还见过,就是悼词的落款,『埃癸斯』之盾的立碑人。不过我猜是这个名字,不能百分百确定。”
他低落地补充:“我本来就是要问那个反进会的联络人的,因为立碑人的名字和雅典娜的名字一模一样,可是……”
杜远林打断他:“你问他这个干嘛?不过也好办,有线索就好。”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知道你在赌哪门子气,你看,现在我有了更便利的途径来找这个尹,不是吗?”
确实如此,可这方式我不能接受,兰诺没有说出口。
杜桥已经回到『黑水矿洞』去照顾约书亚,她答应兰诺,只要儿子不喜欢,可以离开螺鹃城。
杜远林离家太久,即使是青少年时期也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和弟弟妹妹之间的联络除了节假日基本为0。
幸好杜梓和方灵相处还算融洽,但再多一个精力旺盛的男孩子在身边,总是要付出更多。
更不必说,他就将拥有自己的孩子。
“不想别的了,兰诺,我会尽全力找到他们的,来,我们回家换药。”
意外之喜冲淡了二人的隔阂,兰诺的别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大哥毫无保留的信赖。
他有自己的原则,杜远林也是,但连接在原则之间的,是一条海纳百川的长河,那河水川流不息,奔涌着亲人滚烫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