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警示的意味。
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容广聆笑有所保留了,侃塔这样想。
广聆笑生平第一次头脑空空,毫无头绪,如果她的大脑有触觉,那一定是和躯干一样,在一团空气中无依无靠。
她仰头,大致观测了一番,由屋顶中央的金点向下发散的金线共有二十八根,均匀地将半球切割成二十八块,跟西瓜皮表面的花纹一样,只是弧面相反。
“没事,你就说吧,像什么?”魏千言摸着下巴,又是思忖,又是等待。
“像得了白化病的西瓜皮,大人,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了。”广聆笑都被自己无语到。
魏千言一哽,把心底那股奔腾的怪异感硬生生压制住。
“我以为你会说,像古筝或琵琶的琴弦。”
广聆笑满脸疑惑:“琴弦?是吗?据我所知那是艺术课程中的两种古老乐器,恕我没有见过古筝和琵琶,所以,我无法做对比和参考。”
这是合理的,平常的,顺应思维惯式的标准答案。
奇怪,这只是一个女孩的回答,为什么我会说这是答案?
魏千言的情绪波动正在平复,同时腺体里的息壤浓度渐渐回归至日常水平。
他古怪地猜测,这女孩难道也是意识流共工的种子吗?甚至,她可能拥有反制自己的能力。
可他根本感觉不到她的腺体在发育,要知道,在如此短的距离里,共工之间几乎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魏千言:“行,回归正题。那么,在大火烧起来之后,你就昏过去了,醒来就出现在真言室,是这样吗?”
广聆笑欣慰:“对的,对的大人,是这样,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会,呃,会被审讯?是哪里出了错?”
“你和小男孩被救了,你猜得没错,那水潦确实没有加速时间流逝,是博纳罗蒂救了你们。他是被天炉座除名流放的前共工,经历过爆体,但我们发现,他的腺体有复原迹象。”
“博纳罗蒂叔叔!天啊!”广聆笑张大嘴巴,极力消化着这个消息。
她的石化依然真假掺半,真的是,为什么共协会把大火归咎到博纳罗蒂身上,假的是,让博纳罗蒂来背锅显然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
“他没告诉你们吗?H·博那罗蒂,天炉座共工盟会『顺承天』的前任注册共工,46岁,息壤形态为火焰,息武水印是火巨人,注册『水印』名称是『防川』。”
“不过,这个名字现在注册给别的共工了也不一定,毕竟他除名也有二十来年了。”
不知为何,魏千言带着淡淡的嘲讽,广聆笑注意到,他甚至没有翻阅资料就脱口而出,似乎对博纳罗蒂的这些信息了若指掌。
“你在好奇我怎么这么了解他?”
广聆笑倒吸一口气:“大人,看来您不止能辨别谎言,还能读心。”
魏千言笑着轻摇头:“你应该也能猜到不是吗?我认识他。”
点到为止,魏千言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了。
广聆笑:“博纳罗蒂叔叔的腺体已经枯竭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能感知到水潦,并且救了兰诺和我,他以前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共工吧!等我有了岁锁,一定要去线上找找他当年的直播录像。”
“傻孩子,那个年代还没有直播呢。”侃塔见气氛不再诡异,见缝插针地开口。
魏千言反问:“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断定是博纳罗蒂救了你们吗?”
广聆笑迅速反应:“不是因为息武水印吗?只要有水印,就能知道是哪个共工呀,大家都知道。”
“……说得没错。不过,博纳罗蒂的水印也早就被删了,私自绞杀水潦的事,是他主动承认的——见鬼!”
魏千言猛地回神,再次直视广聆笑那双清澈的眼睛,与兰诺海水般轻盈幽蓝的眼眸不同,这是一双纯净无暇的黑色瞳仁,与眼白黑白分明,纤尘不染。
他极其没有风度地爆了粗口,挥手切断了与真言室的联系,广聆笑被这莫名其妙的变故吓了一跳,黑漆漆一片的空间似乎在移动,屁股下的平台也陡然消失。
留在原地的侃塔不敢看魏千言,只能低着头大喊倒霉。
“审讯就到这里吧,记得把广聆笑的照片传输到内网上,这次水潦湮灭的日志估计会写入你们『沃野地』的地志了。”
侃塔连声应允,识相地拉开门,屋外只有灯光,没有阳光,可见在地下。
魏千言静静地待在玻璃前,真言室已经弹出,将广聆笑带回了地面。
这位不惑之年的领导者油然生出一股胆寒。
他在审讯室,广聆笑在真言室,可刚刚的情形却截然相反,仿佛他们的位置和身份对换!
涨潮时,息武伸出去的触角告诉自己,这个女孩说的都是实话。
可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息武,是否忠诚地传达了真实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