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塔走前,向广聆笑承诺,会在『上星联』为她准备一个岁锁,当然,有附加条件作为交换。
“还剩一个多月了,除了要学会『天炉座』的语言,到上级驻所后,你还要备考参加年底在羽山市举行的『司岁医理入学资格考试』,这是我的要求。”
没等广聆笑答应,侃塔就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离开了这栋让他踩了满脚泥灰的屋子。
广聆笑默默消化着这堪称无理的条件,心事重重转身,却和母亲撞了个正着。
兰诺还在沉睡,母女二人走到最远的厨房,栓上门。
“侃塔和你说了什么?”连缘迫不及待问道。
她的语气里,莫名带了一丝畏惧。
广聆笑抱着母亲的脖子,安慰道:“没什么,他让我去参加司岁考试。”
一个罕见的,拥有营养液再生细胞的孩子,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走向通往『奥林匹斯研究所』的道路。
『奥研所』具有无偿性、公益性,独立于任何星系中的国家、政 / 体、党 / 派、学校、民间组织。
它掌握着营养液的供应和更新技术,为了杜绝滥用,持续保持着门槛极高的研究准入条件。
市场中不乏私自研究营养液、甚至息壤的,这一暴利行业遭到全星系红名打击。
『奥研所』存在的意义是神圣光洁的,有利于全体克劳修斯的。
甚至『反进会』都支持这群研究学者的工作,因为『奥研所』同样致力于消除营养液的束缚,长达千年之久。
无论是『天炉座』乃至『宇宙岛』的上等克劳,还是本星体两大超巨城市崇山、常阳的富人,亦或低贱到接近回归原始社会的星联界。
每个人的血液里,都依赖着营养液,但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想要逃脱生命牢笼的禁锢。
每隔五年,『奥研所』都向全星系通报科研成果及进度,并公开数据,接受监督。
『共协』从共工处收集来的息壤,一部分转入交易所,一部分提供给『奥研所』研究。
交易所从高昂的交易额中收取手续费,作为『奥研所』的经费支持。
十个世纪以来,『奥研所』最伟大的科研成果,便是证实了『息壤腺体』的存在,以及息壤与营养液千丝万缕的关系及差异,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那位先驱共工的自爆而亡。
“你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连缘忧心忡忡,爱怜抚摸女儿鬓发,印下一吻。
“我的基因不是秘密,瞒不住的。而且……”
孩童的眼神依然稚嫩,却写上了承担责任的决心。
连缘打断她,道:“你不是身负使命出生的,笑笑,你的身体不好,应该开心地、健康地做个小姑娘,管他什么营养液,什么息壤。”
“我不想当救世主,妈妈。”广聆笑笑了,望向卧室的方向。
“我只是想治好兰诺,现在我有机会学医,未来还有一丝进入『奥研所』的可能,这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坏事。”
淳朴的妇人幽幽凝视着女儿,这一刻,她粗糙的皱纹里都写着疲倦和担忧。
“平凡,是克劳修斯的瑰宝。贫穷,不是绊脚石。”连缘长叹一声,轻柔摩挲女儿的脖颈,那里沉睡着一个萎缩的腺体。
“女儿,希望你是对的,你——不要怪爸爸妈妈。”
广聆笑知道,她温吞的母亲,害怕自己怪她,出生在一个经济窘困、身体素质差的家庭,成长在物资匮乏、教育资源短缺,且上升通道曲折的环境里。
怎么会怪你们呢?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广聆笑吞下了这句否认,与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
“嘭!”院子的木门被蛮力敲响,连缘闻声,止不住地摇头。
“这个博纳罗蒂,怎么永远学不会轻手轻脚,手上就跟绑了秤砣一样,我们家的门,迟早要被他敲坏。”
连缘埋怨着去给他开门:“来了!别敲了!广聆愈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她将沉重的木栓抱在怀里,伸头往外看,果然见到自己的老公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博纳罗蒂身体强壮,脚步飞快,旋风一样掠进了卧室。
广聆愈气喘吁吁:“兰诺没事吧?我遇到侃塔了,他说给打了一针息壤。”
粗犷的声音传来:“一针?一针怎么够用?”
广聆笑缓慢地揭开兰诺的纱布,已经凝固的血渍呈褐色,散发着凛人的腥味。
“叔叔,你现在还有息壤吗?”她和博纳罗蒂一样,担心剂量不够。
这个深眼窝,板寸头的白种男人挠了挠头,自己几近干瘪枯竭的腺体偏偏不争气,如同一池连年遭遇旱灾的池塘,榨干了都凑不出来两滴。
“唉,真烦,怎么突然被蛇咬了!这小子又出去胡闹!等他醒了,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检查完儿子的伤口,确认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