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靳楚往本子上写了几行字,抬起头,又问:
“除了出手阔绰这一点,他的性格方面如何?”
一提起这个,钱子萱就嫌弃地撇了撇嘴。
“盛炀就是个狗脾气,彻头彻尾的霸凌咖!跟他关系好的几个跟班,谁还没被他拳打脚踢过?一个不高兴就敢往人家肚子上踹,也就赵换金那个没出息的给人当惯了孙子,被踹得都胃出血了,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她甚至越说越气,“盛炀这个B居然还打女人!我跟陈晓盼都被他扇过巴掌,不过还是那姐们儿更惨一点,有回盛炀拿个打火机,头发都给她烧了一大截。”
谈靳楚听完站起身,几步走到了她桌子前。
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几,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挺拔。平平无奇的白T恤穿在他身上,居然也会很衬肤色。
明明只是清秀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却越看越顺眼。
年纪尚轻,正气凛然中还夹带着一些尚未褪去的少年感。
唇红齿白,气质卓然。
钱子萱不禁有些看呆了。
直到,他劲瘦的胳膊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他问:“那个顾寻,也是被盛炀霸凌的一员?”
钱子萱耳根子红了红,连忙回神。
“……是!”
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讲道:
“顾寻跟我们几个都是同一所初中的,不过顾寻的成绩好,在一班,我们几个掉车尾,在隔壁一栋楼。但盛炀他家有钱,他妈妈托关系把他也调进了一班,估计俩人就是这么认识的。”
“……盛炀这个人吧,向来就爱跟好学生们不对付,按理说一班都是尖子生,也不知道顾寻怎么就这么倒霉,成了他的眼中钉。平时放学之后,我们经常能撞见盛炀欺负他。有一回可过分了,大冬天的,直接提了一桶涮拖把的水硬往人顾寻头上倒……”
说到这儿,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攥紧了拳头,语气笃定:“警察同志,顾寻一定是来找盛炀报仇的!”
她看过不少警匪片,激动道:“这就是你们常说的……作案动机,对不对?!”
“啪——”
程屹猛地一拍桌子,“对个屁!还作案动机呢!”
他指着赵换金的鼻子,“跟我在这儿瞎分析起来了还,我问你,人家身为模考全市第一名,清华北大的好苗子,最看重的是什么?”
赵换金吓得一哆嗦,耳钉上的碎钻在审讯室的灯光下闪了闪。
他试探着问:“……成、成绩?”
“那不就得了。”
程屹坐回椅子上,双臂环胸。
他道:“高考在即,哪个好学生会放着近在咫尺的大好前程不要,脑子跟抽了似的,跑到离家几十公里的地方,专程买了把水果刀去捅人?”
是啊。
赵换金低头沉思。
顾寻那小子,不让他学习,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他们几个拿刀划烂了他的校服,他一声不吭,可盛炀撕了他一本书,这小子就哭得跟天塌了一样。
甚至在挨打之前,都要跟他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别动他的右手?因为他回家还要写试卷做题。
更何况,顾寻的胆子还很小,体质差,又怕见红。
以前初中体检抽血,医护人员的血管还没扎下去,他就开始站不稳了。
盛炀抓了一只开膛破肚的癞蛤蟆丢他书桌抽屉里,也能给他吓掉半条魂儿。
就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书呆子,怎么敢在高考前两天,主动拿刀杀人呢?
说个地狱笑话,这要是讲给昨天的盛炀听,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听完还得哈哈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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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号审讯室里,刘思甜也在问着相似的问题。
坐在桌前的许如愿神情悲怆,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哭得就快要晕了过去。
“……警、警察姐姐……我家宝宝真的是个好人,呜呜呜……他真的特别特别纯情,胆子也很小、奶呼呼的,特别可爱……”
“呜呜呜……我第一次去问他数学题的时候,刚巧来了大姨妈……血不小心蹭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他看见了之后,嘴唇发白,脸都红透了,呜呜呜……”
“他还亲口告诉我,他晕血。”许如愿双手捂在心口,感情无比真挚。
“警察姐姐,我男朋友这样一个纯洁的乖宝宝……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呜呜呜……”
于是乎,被大小姐这么效率低下、颠三倒四地一通哭诉,刘思甜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时,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
许如愿被领去签字,顺带洗把脸,刘思甜则独自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