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1 / 3)

沈凌收回望向来晨院的视线,转身浅笑道:“走吧。”

段风辞的面色不见好转,他走上前轻声问:“高兴吗?”

“嗯?”沈凌不解,“什么高兴不高兴?”

“我说你,你高兴吗?”

“我家傻弟弟长大了,都会跟我吵着要一起承担了,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笑得轻松,段风辞却始终没有放下心,心间反而愈加沉重。

自沈凌醒来后,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好像一切也都很正常。

直到刚刚看到沈凌温声安抚着沈时祺,他才惊觉其中原因——沈凌太平静了。

他得知父母死讯时心痛如刀绞,那时他身边尚有沈凌陪着,而之后沈凌父母双亡,万宁公主身死,赵玄霜投敌,还有余缃叶和蒲若接连离世,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交织在一起,沈凌怎会不难过?

他担心沈凌,守在人身边几日尚且觉得自己要疯了,那沈凌独自留在宫中的一月呢?没有半分他的消息,没有半分陈淮的消息,更没有外界一丝一毫的消息,仿佛上天在她和周围所有人所有事之间隔开了一道跨不过去的深渊,国破家亡和亲近之人一个接一个身死就像两座大山同时压在她身上,她当真不痛?她岂会不痛?

可自他回来后沈凌始终很平静,只有那日抓住他时颤抖的手才显示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波澜,之后却也再没有过,就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了一样,甚至维持着笑容和温和,去安抚他、安抚沈时祺。

这样不累吗?

段风辞心中问道。

正此时秋风过畔,沈凌忍不住闷头咳了两声,眸含疑惑望着他,似乎在问他为何突然停在这没了动作。

见状,段风辞到嘴边的话立时被憋了回去,他一言未发上前,扶沈凌回到却月居,又转身跑去端来了她的药。

待到放下药碗再回来时,看到沈凌坐在窗前对着满院寂寥发呆,明明近在眼前却好似隔着什么东西,渺远而不可触及,像是随时都会离开。

他心里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方才在心底的疑问似乎顷刻间有了答案——当然累。

可这就是他不在时沈凌度过的日日夜夜。

或许她曾很多次这样看过外面的一切,秋风起落,枯叶离合,还有永远不知道该同谁说的满腔心事。

他缓步上前,看沈凌听到动静回头看他,这一瞬间沈凌才像是动了起来,眸中染上柔色,冲他轻笑着。

段风辞却笑不出来,他走上前俯下身子将人圈在怀中,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听见怀中人温声问他:“怎么了?”

段风辞默然摇了摇头。

段风辞嗓子发紧,满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只能贴着人,想用自己暖一暖她。

“还在想方才小祺的话?”沈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能肯定,只抬起手拍在人手臂上,道:“真的没事。”

看人没动静,她心下起疑,犹豫着问:“还是说是刚刚在外面户林说了什么让你难过了?”

段风辞又摇了摇头。

不是。

不好的不是他,是沈凌。

终于,他用尽了力气,仿佛熬干了骨血一样,哑声道:“阿凌,别笑了。”

从前他都是在求沈凌笑,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常带笑容,希望她岁岁欢愉,如今却只希望她别笑了。

不要笑了。

你明明很难过,就不要笑了。

沈凌愣了愣神,终于听懂了段风辞的意思,可是她手足无措,心里藏着很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怔怔看着窗外,落叶还在飘,秋风裹挟着残阳,流水匆匆,明明都在动,她心底却静极了。

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其实却月居和蓬莱殿到了秋天都是一样的,满院子都只有死寂。

突然,一双手覆在眼前,周遭光亮骤然褪去,只剩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在身边,沈凌听见身后之人满含痛苦的声音。

他说,“阿凌,我求你。”

我求你,别笑了。

我求你,哭一哭吧。

我求你,把所有的难过,所有压在心底的苦闷,所有熬过的死寂一般的日夜,都说出来,都说与我听。

我回来了,我就在这。

沈凌心蓦地疼了起来,她迟钝地想,段风辞似乎总是在求她,从前求她多笑求她顾好自己,到如今,他在求她哭,卑微又满是痛苦地求她哭。

沈凌轻轻眨了眨眼,恍惚间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下,她身子不由自主轻颤着,却又被身后人紧紧抱住,有无限的暖意透过脊背传入骨中。

眼前手掌被人移开,沈凌转而又被人按在怀中,直到眼前一片模糊,直到抱她之人的衣襟湿了一片,她才终于察觉,原来是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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