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沈凌头一次听到段风辞这样说。
他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事,第一次对她说几乎带着强制意味的话,蛮不讲理地要求着,却还心存顾忌留有余地,不肯真的束缚她,只将所有的担心后怕和恐惧不安倾诉在这简短的话里。
沈凌心间顿时如同针刺一样痛。
原来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比回兰的弯刀还锋利,伤人伤己,捅进去便是鲜血淋漓。
“不会有下次了。”沈凌在人后颈处轻抚了几下,承诺道:“只要你在这,说什么我也会顾好自己,我保证。”
其实这样的事她并没有法子完全做主,只是为了面前这个人,她会再三思量,尽力让自己少添些伤痛,至少再遇到燕齐这般的人,她不会如此次一样拼着一只手去以命换命。
“再有下次,你伤了哪,我就在自己身上同样的地方也砍一刀,谁都别想好过。”段风辞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沈凌哭笑不得,对他这幼稚又孩子气的话实在没办法,只能尽力哄人附和着应下。
“有几件事。”段风辞缓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将那股蛮横不讲理的劲压下去,扒出来了某些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正事,道:“前两日你没醒时陈淮……陛下传令来,说九月初九要在大福殿办太后尾七,你若是醒了也可去看看。”
尾七……
余缃叶和蒲若是同一日走的,算来也是该尾七了。
“明日便是九月初九,要去看看么?”
沈凌眉间微挑:“这个时候,你肯让我去?”
段风辞摇了下头,无奈道:“你同公主关系好,又拿太后当长辈,如今她尾七,我总不能还拦着你。你若是想去,明日我带你进宫。”
他自然不乐意沈凌这个时候去别处,只是沈凌向来拿余缃叶当亲人,那些年在宫里又是余缃叶护的她,他便是再不情愿,也不能在这件事上阻拦沈凌。
“嗯。”沈凌轻声应了下,“缃姨于我有恩,我是该去送送她。”
段风辞微微点头,又道:“玉京他们如今都已回来,万象宫那边徐青竹还闲着,事情都交给了她管,小郭姑娘也同她一起,这些你不必操心,只有小祺似乎不大对。”
想起这些时日沈时祺的异常,段风辞低叹一声,如实相告:“我在应县遇到他时他就变得沉闷了些,这几日也还是。每日除了来看你,余下的时候都是自己去练剑,话没几句,旁人问也不吭声。”
闻言,沈凌一顿。
“不过玉京得空会去看他,对着玉京他还能多说几句话,也没太大关系,你先好好养着自己,左右他也不会跑,有什么话不急现在说。”
沈凌轻点了下头:“嗯。”
“好了,正事说完了,咱们处理一下私事。”
“私事?”沈凌不解问道:“什么私事?”
“私事就是你现在归我了,什么都不许再想。”说话的工夫,段风辞已然换了个姿势,躬身趴在床边挨着她,一只手枕着头,另只手松松垮垮搭在她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道:“这三个月你天天想着别人如何如何,我不在也就算了,如今我既回来了,可不准你再去想那些外人,想我不就够了。”
这话说的,倒像是她没想过他一样,没脸没皮胡说八道。
“你这是哪门子道理,先不说是你先同我说的,小祺是我亲弟弟,难不成他算外人?”沈凌没好气问道。
“那我不管。”段风辞又恢复到先前那副不讲理的样子,“自我以外皆为外,自我以内才为私,小祺也不行。”
“按你这么算,这天底下岂不是只有你算我的私了?”沈凌气道。
段风辞同意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歪理,我说不过你。”沈凌偏开了头。
段风辞不禁低笑出声,伸手戳向人侧脸,看沈凌又偏了下头,他不依不饶跟着戳上去,摆明了要烦人烦到底的样子。
“阿凌,注意着别压到手了。”
“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啊,我不比那床幔好看多了?”
“好阿凌,理理我啊。”
“才三月不见,你就嫌弃我了不成?”
“始乱终弃是不对的。”
什么始乱终弃,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
沈凌缓了一口气,才转过头想说什么,就被人俯身堵上了唇,呼吸顿时便混在一起没了方寸。
不知几时,她迷迷糊糊间听到耳畔有人在问:“想我吗?”
“……日思夜想。”沈凌答道。
余下的话没能再说出。
顾念着沈凌刚醒,段风辞也没有多么磨人,只黏糊着跟人贴在一起,亲吻也像是细风拂过,挠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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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福殿内,被人一路扶进来的沈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陈淮,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