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县(1 / 3)

滴答,滴答。

晨光熹微,细雪融化,绕村的小溪卷着零散的冰雪促促流动,干白的冰石没上水痕,灿灿迎着光,竟也有些像玉石。

县衙中,李显庆松垮瘫在椅上,一手摸着三寸长的胡须故作深沉,一手搭在桌上轻轻敲着,豆大的眼睛含着精光,瞄着堂下躺在地上的人,又游移到远处围着的尚在窃窃私语的乡民。

终于,李显庆接过小厮递来的热茶,出声问道:“少府呢?”

“还没来,少府前几日病着,今儿才好,许是起晚了。”小厮看着年轻,却佝偻着身子,像是个黄发老人。他顿了顿,又道:“府上派人来说,小公子醒了,但人似乎……”

李显庆闻言急忙放下热茶,追问道:“人怎么了?”

“人……”小厮支支吾吾,看李显庆眼中寒光愈烈,终是顶不住开了口:“听管家说,小公子不大清醒,话也说不囫囵,像……像是真傻了。”

李显庆一顿,进而怒上心头,一掌拍在桌上,他怒道:“他娘的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显庆视线移向堂下,目光阴毒看着那人,挥了挥手吩咐道:“泼醒她。”

躺在地上的人衣衫散乱,手脚都被绑着,一些地方尤可见血丝渗出。一盆冷水猛然被泼上,这人颤了颤才悠悠转醒。

“快起来!”衙卫朝人踢了两下,“咱们明府老爷要审你,别装死了!”

庞沁迷迷糊糊睁开眼,冷风吹在身上,她不禁低咳了两声,冻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只是她手脚都被绑着,一时却也动不了。

衙卫见人醒了,上前一手将她拽起,又按着跪在了正中央。

庞沁人还不太清醒,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她目光不含感情扫过四周,最后停在上方坐着的李显庆身上。庞沁轻笑了两声,像是疲累极了,开口声音虽低,却也让人听得明白。

“怎么,终于要审我了?下了这么多药,你们这又有这么多人,却连松开我都不敢,是怕我打死你们吗?”

“大胆!”李明府怒拍惊堂木,“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本官砍了你?”

“砍了我?”庞沁低低笑出了声,挑衅看着李显庆,不紧不慢道:“我要是死了,你们都得给我陪葬。一条命能换这么多人,也值了,黄泉路上——咳咳,我也不孤单不是?”

庞沁轻笑,带着遗憾道:“只是可惜了,没亲手宰了你这目无王法的狗官。”

“你!”李显庆气急败坏,指着人骂道:“你冒充朝官又打伤朝廷命官,本官就是砍了你又有何妨?事到如今,你却还挑衅本官辱骂本官,来人!杖责八十,给我打——啊!”

李显庆话音还未落,蓦地,一样东西迎面飞来。

他吓破了胆惊叫出声,匆忙间连滚带爬,一时没稳住便歪下了椅子,抬眼再看,那东西正直直扎在他原来坐着的椅子上。

李显庆心有余悸看着,这才发现那是支簪子,他抬手用力将那簪子拔下,怒目道:“哪个不要命的,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他目光还未扫过外厢围着的人,便见一人寒着脸从下方走上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我,怎么了?”

李显庆忽略身后那两人,径直打量着最前这人,眼睛都要看直了——这种穷乡僻壤,竟也有这种美人?

李显庆一手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视线不住在来人身上扫来扫去,他冷哼一声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行刺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来呀,都给我拖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沈凌微扯唇角,话还未说,一时风起,她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

几个衙卫听命围上前来,却未曾近她身,便被她身后一青衣女子几下打退。

李显庆一时有些惊,怒道:“连个姑娘都打不过,都是废物吗?”

“废不废物先不谈,李明府方才说行刺朝廷命官是死罪,那李明府这么大阵仗,是要给自己送葬么?”沈凌几步走到庞沁身边,她目含冷光看着庞沁满身伤痕,不假思索抬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又蹲下身子为庞沁围上。

“大人……”庞沁哑声道。

“没事了。”沈凌低声道,她身上冷了一瞬,顷刻又被人覆上温暖,沈凌浅笑了一下,转头吩咐道:“空青,把绳子割开。”

“大胆!”李显庆望着这一幕怒呼出声,“你竟敢咒本官!这是本官要审的犯人,你们,你们竟敢在本官的地盘上撒野?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沈凌站起身子,目光直视李显庆,“应县地处万都与洛州交界之处,地方虽然小,又偏僻,但也归万都管辖,天子脚下,李明府却说这是你的地盘,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你!”李显庆一时失了话语。

沈凌却继续道:“抛开这句,李明府说行刺朝廷命官是死罪,那李明府又是在做什么?我的人犯了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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