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1 / 2)

沈凌前一刻还在腹诽着,这人原来也知道烦,后一刻听他话中之意却不免一怔,她垂下眸光,不答反问道:“你会吗?”

段风辞另只手还抓着沈凌衣袖,闻言只笑不语,手上有意无意晃了晃,须臾,他答道:“不会。”

“江老太爷辞官后在自己府上收留了几个小姑娘而已,哪算得什么大事?”他直起身子,撑着头的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另只手却一直没松,“你敢让我看,不也是算准了这事无关紧要,陛下根本不会管吗?”

莫说宏元帝现在年事已高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就是放到十年前那时候,宏元帝也不会管这些事,他忙着料理世家门族、忙着猜忌哪个臣子有没有惦记他那皇位,哪有心思来管什么女学,更何况还是江成蹊自己府上。

沈凌无声默认,段风辞凑近了笑盈盈问道:“阿凌,能告诉我你做这些事的原因吗?”

“你身为女官,应当比我知道,所谓女学其实是痴人说梦,大多数人并不需要女子有才学,女人对他们来说无外乎就几种,一是贤内助,譬如皇后之于陛下;二是拉拢权贵,譬如先太子妃之于太子;三是传宗接代,天下间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女人的才学,对于这些人来说是最无关紧要的。”段风辞顿了顿,嘴角若有似无带着笑意,却更像是讽刺,“相反,有了才学才更危险,譬如南御史。”

“何况天下之大,只靠江老太爷一人是行不通的,朝廷也并无门路帮你,做这些事,到头来若是一场空,你该如何?”

沈凌安静看着眼前人,忽地轻笑出声,段风辞在她这一笑中愣了一愣,手上力道不留神便松了。

这还是沈凌第一次对他笑。

“从前没有,日后就不会有吗?”

“什么?”段风辞回过神来问道。

沈凌目光直直盯着这人,不紧不慢道:“我不需要大多数人认可,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帮助什么大多数人,他们的想法于我而言才是无关紧要的。他们需不需要女人有才,需要什么样的女人,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吗?”

“他们觉得有了才学便是危险,不过是因为从前被《女诫》、被强权驯服的宠物,在接触到与他们一样的东西后失去了掌控,可是对于从中逃离的人来说,这是自救,是自由。”

“天下很大,人也很多,我也从没想过要靠外祖父一个人去做。我有能力提供地方提供讲师,那就有一个算一个,即使我做不到广济天下,也不算全然白费功夫。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从前没有以后也会有,你又怎知不会成功?”

“至于你所说的朝廷无门路,在南御史之前,女官也从未登上朝堂,可是南御史做到了,不是吗?我朝之前,官员选拔多是局限于世家,如今不也有路子给那些贫苦之人吗?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路怎么走,日后怎么变化,这都是人做的。”

“只要有了开始,一切皆有可能。”

“至于那时有没有我,那重要吗?”

长风绕堂,枯枝隐隐作响,段风辞无声望着眼前人,明明满院寂静,他耳边却有鼓声。

他突然笑出声来,“文傅武沈,今日受教。”

“这路这么长,只你和那位赵大人一起走也太孤单了些。”段风辞手上重新用力,将那一截未曾被沈凌拉回去的衣袖再次抓住,眉眼弯弯,视线格外专注,“朝廷不帮你,我帮你,算我一个,如何?”

这下沉默的反倒成沈凌了。

寻常男子听到她前一番话或许就已恼羞成怒,更别提什么同路一起的事,这人倒不同。

沈凌默然看着他,许久后问道:“你为什么要搅和进来?”

“因为我也不觉得《女诫》那劳什子东西该被推崇。”段风辞认真道,“刚才那小姑娘是逃婚出来的,虽然勇敢,可是底气不足,你让她去看《氓》那一篇,就是告诉她,‘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想要她明白为自己考虑是对的,想让她坚持自己的路,对吗?”

他轻笑一声,“无论班昭最初写《女诫》是为了什么,那东西到现在都已成为世俗拷住女子的锁链,囚人之物,何必推崇?”

“你……”沈凌有些愕然。

“沈时安,”段风辞轻声唤着,这个沈凌已经很久不曾听过的名字,却像是被他念过千百遍一样,熟稔中带着些沈凌听不懂的意味,“我想陪着你,给我个机会?”

沉默再次漫开,沈凌垂眸避之不答,片刻之后,她话锋一转问道:“我前日便想问,你为何知道这个名字?”

“你不记得?”段风辞挑眉反问道。

“记得什么?”

“我见过你来着,”段风辞撇撇嘴叹了口气,随后摆了摆手,像是失望极了,“唉,长大了就不记得我了,真是难过。”

随后,他却立刻又扬起笑容,“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再认识一次。”

“我叫段风辞,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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