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难色,可也没说什么。
闻到这刺鼻的气味,他忽然有些不耐烦,他讨厌女孩子家的繁复杂事,只觉得麻烦。
见她这副娇弱的样子,聊表关心地问道:“这么难受?要不臣亲自喂公主喝如何?”
这话算是暗讽,只不过言辞恳切容芊妤没太听出来,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是男子,多有不便,怎么能劳烦……”
本是一句戏弄的话,想着借机能辱没她,可他没想到,这个公主会说出这种话。
男子,谁是男子,他不过一截残垣断壁,如何和“男子”相提。虽说是她无心之言,可听者有意,心里只觉得难堪。
“你说什么?”他深沉着语气问道。
见他面色阴沉,容芊妤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她吞吞吐吐地想解释,可不管如何说,只是添油加醋,越描越黑。“我说大人多有不便,算了吧。”
她眼角渗着一抹淡淡的绯红,看样子应该是哭红了眼睛,薛霁竟难得地网开一面,没把她拉出去杖责。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回去臣会奏请陛下,让太医跟您好好调理的。”
“多谢大人。”
说完他正欲离开,忽然转过身折返。
“臣……臣是来要荷包的,庆云那小子话都听不清楚,贸然就拿过来了,让公主误会了。”
容芊妤想起身解释,可动作太快,忽然扯到了肚子,她两眼一黑,险些摔倒。
薛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他的手就近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能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加快起伏的脉搏。
看着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乖的像小猫一样,鬼使神差般问道:“公主很不舒服吗?”
容芊妤这次反应迅速,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立马站定回答:“我不会耽误路程的!”
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在容国就是最多余的存在,每每不敢有任何怨言,如今却如拖油瓶一般,一次又一次要让来使迁就。
她心中愧疚,生怕因此耽误他的差事。
薛霁看出她心中纠结,语气也柔和了,“臣说,您眼下是很不舒服吗?”
容芊妤为难地点点头。
“一帮饭桶,一个人也伺候不好!”说罢就要出去兴师问罪。
“大人!”容芊妤叫住了他,“我一人踽踽独行,异国他乡十分艰难,还请大人不要为我过分张扬。”
看着眼前这个着急的女子,薛霁的心突然有了一些疑惑。“你不是嫡公主吗?”
他位高权重许多年,所有人都可以是他手中愚弄的玩偶,所有人都是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好手。
楼起楼塌旦夕之间,他见惯了太多一夜倾覆,也就突然发觉,有的人还是和这世道的大多数人不同的。
容芊妤无奈解释道:“没了亲娘的嫡公主,不然怎么会被送来和亲呢。”
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怜悯,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光,到现在也只能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
她向他行礼谢过,“多谢大人宽免这几日,后日我们就赶路吧,不要误了入宫的吉时。”
薛霁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可心里却愿意多留心她一些,“那臣告辞了,您好好休息吧。”
“大人,荷包。”
薛霁接过荷包,朝她礼貌一笑,“多谢。”
难道能见到他展露眉宇,容芊妤只觉得,他比早上看到的样子更美,没有了威仪肃穆,换掉那显眼的红衣,倒像是个清爽飘逸的公子。
他今晚开怀,也愿意同她多说几句,这样温声细语,跟最初却大相径庭。
“有一事臣得告知公主,内监可算不得男人,公主不必这样看得起。”
容芊妤反驳道:“内监也是人啊,人都是一样的。”
这些话对薛霁来说,简直是可笑至极,人各有命,生下来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有人衣食不缺能坐而论道,有人就会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事,又有谁会真的把太监当人看。
太监……
说到底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废人,他身为司礼监秉笔,要权力有权力,想要什么人都是唾手可得的。
一身尊贵,位高权重,怕是有不少的人愿意为之暖榻雌伏,耳鬓厮磨。
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谁不会在背后咒骂他是个阴毒阉人,又有谁真正把他当人看。
小猫小狗得主子喜爱,就能多赏口饭吃,不喜爱了,也就一脚踢开罢了。
世间无常,才是常理。
“人生下来就是注定贫富贵贱的,公主与臣,注定是云泥之别。”
薛霁想把这些讲给容芊妤听,希望她别对未来期望过高,可她是个善良温厚之人,虽然聪明,却不想如此冷漠。
他却是个十分阴郁之人,一个连见到阳光都觉得晃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