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了也看得熟惯了的、与顾谨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他还曾经感慨过顾谨未免待这两人太厚,但另一方面也觉得培养人手也很值得,他们也实在很忠心很得力。
顾谨那么恭顺的人,两只眼睛都变得血红,他瞪着顾老太太,如同要吃人一样。
顾老太太从未看到过顾谨有这样的目光,但这样的目光她也不是没看到过,那是在顾严脸上曾经出现过的。可是顾谨算什么呢?顾严她惹不起,不得不忍着,就算亲弟弟被送进大牢变成残疾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顾谨?他也敢?
因此她本来也有点慌的,却被这样的目光激起了性子,冷冷地说道:“死了个仆人罢了,你用这等眼神看着我做甚?这是你的孝道吗?”
顾老太爷也有些忍不住了,当即便道:“你少说几句,那是老二的心腹长随,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地为他办事,你究竟是为着什么竟要打杀了人家?”
顾老太太一向深得顾老太爷的爱重,当真半点也不怕他,只说道:“我为着什么很重要吗?只不过一个下人,忠心不是他应该做到的事情?我不高兴,他得罪了我,我教训他不应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情?”
顾老太爷怒道:“下人也是一条人命!你教训下人可以,打死人就太过了!这是老二的得力臂膀,你自己与他解释去!”
顾老太太冷笑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是孝道!我是他嫡母,不是他爹,要不了他的命,也没对他如何,只不过要他手下下人一条命,怎么,还要我赔不是?他也配!”
她见顾老太爷还要张口,当下就怼了过去:“你是当家人,我是当家主母,怎么了,当年要忍顾严那个贱人,我是没得法子,也只好忍了,现在顾严死了,你是想叫我换个人来忍忍?我就生来像是非要找个人来忍受的样子不成?我告诉你,你休要为了个下人来下我的脸!你有本事,赶紧把正儿带回家是正经,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让你来训我?”
顾老太太一向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的挫折是顾严带来的,奈何不了顾严,她的气便只管向两个庶子身上发泄,这么些年来,两个庶子长大了只顾避着她,也忍着她,更令她在一亩三分地里为所欲为,“贱人生的贱种”是她的口头禅。
两老夫妻在一面倒地吵架,顾谨垂下头。他是绝不会还口的,因为这么些年来他深深懂得一件事:说不如做。
他的臂膀死了,打杀他的人是自己的嫡母,他无法为他讨回公道,但是,那只是现在、目前。总有一日。
而现在,他的决定就是砌墙,封门。
是的,顾谨请了泥水匠人,理由是自家住的院子几年没有翻修,屋墙要补一补,屋瓦要拣一拣,然后,再砌一道墙与主院隔开,自家的院子只留一条通道通往大门,并不从二门过了。
要依顾谨的意思是想另开一道门,但被妻子劝止了,他也知道那触犯了顾老太爷的底线,那便折中。
顾老太爷阻止,顾谨只说了一句话:“父亲你也知道的,阿丁自小伴我长大,如同兄弟一般,在我心里,他与我妻儿没甚区别。家里谁人不知?可是只不过一眨眼,我出了门一趟,他说死就死了,我心里实在害怕,我害怕下一回我出个门,回来死的是我的妻儿。”
顾老太爷大怒:“你母亲岂是这样的人!你的长随,再亲近也不过是个下人,就算是你母亲不对,但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你母亲!”
顾谨冷静地说道:“父亲,你要不要看看我身上的伤痕?”
顾老太爷有些哑然,顾谨惨然一笑:“我的确没那么孝顺,能把嫡母的鞭笞视若甘饴。她今日会杀我左膀右臂,明日一个不小心,我院子里又会少一个谁呢?父亲,我并没有要分家,只是隔一道墙,如果你连我这点自保余地都不给,那我只好日日在家守着妻儿。”
顾老太爷好言厉色都说遍,顾谨只一个不肯。
泥水匠人自然不知道详细内情,可是外人只要听得砌墙隔二门,种种流言便不胫而走。
顾老太爷年纪到底大了,顾严一死,家中再无出息出仕男子,虽然余威尚在还能弹压族人,但较前势弱是必然的。
而顾谨是除顾严外居长的儿子,一向处置家中庶务,与族人来往甚密,他与顾端关系尚可,而两兄弟与顾正都很淡漠——顾正的亲娘、顾老太爷的继妻顾老太太,对顾严不善,自然更不会把顾谨顾端两个庶子放在眼里,幼时挨饿受冻也不是没有过,能和顾正好就怪了。
而现在顾老太爷身边只有这两个儿子了,顾正在大理寺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愁烦之下,见他们两个联起手来,他也不得不退让一步。
裴徊倒也佩服顾老太太和顾谨,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说出名单的底细。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墙砌好几日后,顾老太爷在正院醒来,顾老太太尚未起床,他在顾老太太的妆台看到了几张垫在妆奁下半露的纸,抽出来一看,是叠好的,入目既熟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