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冰山乳酪轻轻放置于萧瑟瑟常用膳的小间内。
本来入宫的人该是眼顺眉低,不可枉走一步。偏偏这房间的圆窗外晚开的玉兰花枝横斜,馨香扑鼻,沁人心田。
姑娘有些沉醉了,蛰伏一冬的心在春末被花香唤醒,灵珑循着玉兰花香步出门外,穿过回廊,仰头一树如玉的纯白,寻思着今春到底是耽误了,来年定要在青宣市院中种上几树玉兰花。
“姐姐,去年那个探花郎如今仗着皇上撑腰,把河北、京东两路搅得鸡犬不宁,七品以上官员近三年银钱往来都要上报。他查的第一个人竟是他从前的恩师,为了往上爬,万事皆可抛,人渣一个。”
萧青玦的声音从玉兰树后的一个小窗内低低传出。
“通天衢上尘飞扬,尽是衣冠冒炎暑,追名逐利之徒多了,还差他一个。”这是萧瑟瑟的声音。
听到此处,灵珑想走又怕惊动屋里人,正踌躇间,却听萧青玦继续说,
“姐姐,穆绍庭和治贪局查账查到最后,早晚要查到我们头上。我已经着人去敲打他了,可这厮说把他逼急了,管什么太后太前,所有账目公之于众,让天下人来评判,根本就没把姐姐您放在眼里。”
一听到“穆绍庭”三个字,灵珑心一沉,却听萧瑟瑟带着怒意:“腌臜泼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天下,这种目无尊长的人怎配手握公权,哀家若是容了他,岂不是自掘坟墓。去看看皇上可曾还在侍讲院——”
灵珑欲接着往下听,却听屋内长久都没有了声音,她心知不好,慌忙跳出玉兰树林,急急地返回屋内,还好无人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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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回来,灵珑坐卧难安,思来想去,提笔将今日的情形简要地写了几句话,装入信封,递给了屋外闲逛的吉祥。
富贵、吉祥这两个小厮,如今只把甜水巷当成晚间睡觉的旅社,日常都泡在青宣市附近。
灵珑、瑛姑二人若需要他们帮忙,完全可以做到随喊随到。
吉祥得到示意,也很急。灵珑姑娘说是密信,那就是密信。
穆绍庭跟他说过,来往信件可以直接给官营驿铺,若真有密信,可以单独给通政司参议大人。
吉祥返回甜水巷,准备换身像样的衣服,天色已晚,他怕耽误送信,脚步不免急了些,却在甜水巷被闪出的黑影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