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耀说,在她的学生里面,有一棵真正的天才苗子。
不过管老师还是觉得薛琳有一点不足的地方。她觉得他对坏人坏事的态度也太温良了。特别是,她认为他很不喜欢向老师反映同学们的情况。她把这都归入了\"老好人主义\"里面。为这她曾经几次提醒薛琳,要他注意改正这个缺点。
薛琳对管老师这话暗暗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管老师对调皮的同学实在是太凶狠了点。他想:\"管老师总说我不同坏人坏事作斗争。可是,和同学怎样去斗争呦?我看见有人调皮,也是在管啦!我总不能也象她那样去骂他们。还有,我真的也想不起经常去她那儿反映同学们什么……恐怕我就是这么个样子,不会象她要求的那样吧?\"
想来想去,薛琳觉得自己当真是只能做一个管老师所批评的那种\"老好人\"。此外他心底还另有一点连自己都不大愿意承认的秘密想法。那便是:\"唉,我能去骂别人吗?别人不骂我,都已是好事啦。\"
实际上,现在不用他这个班头去管,同学们普遍都已经很遵守学校的纪律了,就连敖大勇等人,也都象是变规矩了些。总之,在管老师的管辖下,一年级三班的面貌是大大地改变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一年级三班也就变成了二年级三班。
二年级三班已经是全校有名的先进班。眼下,管老师黝黑的脸上时常都有了笑容;她的脾气仿佛不再象从前那么大,虽然有时她还是要发发火,但那次数毕竟没有从前多,火势也没有从前那么旺了。\"哪个想冒火,哪个不想太平和气地过日子呦。少吼两声,多的不说,还可以留点口水养牙齿嘛!\"好几次她都指着她那口暴牙齿象这样说。有时甚至她还能当场就化怒为笑呢,这特别是在全校的流动红旗来到了班上,并且一旦来了就不再动之后。
余校长现在是每逢路过二年级三班的门口就满面春风。她再也不专门到这个班上来,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
薛琳心头也轻快了许多。他已不再为自己不能依照管老师的意愿去喝骂同学们那件事苦恼。每天他都照例同王举结伴上学、回家以及一块做家庭作业。两人都以为日子从此就会象这样过下去,可是,一件突然发生的小事却使得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天下午上算术课,敖大勇打起瞌睡来,后来他干脆伏在桌上睡着了。这也怪不得他,因为今天一中午他为了打麻雀,漫山遍野地整整跑上了两个多钟头,外加怕迟到了要挨老师的骂,连最后打下的那只麻雀都还没来得及找到,就又慌慌张张地跑到学校来,所以实在是累得他筋疲力尽。
刘华元老师本来从不干涉那些上课打瞌睡的人。但是对敖大勇不同了。敖大勇这家伙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一睡着了就必定要打呼噜,而且声音还打得很响亮。于是刘老师厌烦地瞟了他一眼,便命与他同座的秦宝刚赶快推醒他。
敖大勇醒来,一面揉了揉充满睡意的眼睛,一面也朝着刘老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管不住自己,干脆站站!\"刘老师简捷地说。
敖大勇先有点不愿意,依然坐着,只是奋力地睁大了眼睛。但他的确是管不住自己,还不到一分钟,早又已经东倒西歪了起来。刘老师又用同样的话对他暴吼了一声之后,他迷迷糊糊地乜斜了一下眼,才顺从地站了起来。
然而这敖大勇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不过才过了三两分钟的时间,他居然站着就又东倒西歪地打起瞌睡来了!他这模样逗得同学们捂嘴直笑,他的下属兰建国,甚而至于既对他不恭,也对刘老师不敬,公然便嘻嘻地怪笑了起来。
刘老师难奈满腔的怒气,顺势便将手中的粉笔头朝敖大勇扔去,为的是要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然而敖大勇这人的确叫人拿他没办法:刘老师接连朝着他扔了三次粉笔头,有两次命中了他的胸,一次击中了他的肩膀,可他都就是不醒!不仅如此,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站着都还发出了一道哼唱般的带旋律的呼噜声。于是全班哄堂大笑。
这下真把刘老师气昏了。他飞快地看了看身边,然后一把抓起黑板擦子,狠狠地便朝着敖大勇扔来。
事情偏有那么凑巧:正当那恶狠狠的黑板擦飞拢敖大勇心口跟前的那一瞬间,敖大勇却大大地打了一个趔趄。这样一来,那包着铁皮的玩意儿从他手膀边上擦过,径直便飞到了他身后的王举的额头上,于是王举顿时鲜血迸流……
这意外的事件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极大恐慌,刘老师也从昏怒中惊醒了过来。他连忙掏出手帕赶到王举跟前,揩去他脸上的血,然后一趟就把他背到校医室去了。
直到趴在刘老师背上为止,王举都只是傻乎乎地干眨着眼,既不哭,也不叫痛。他已被这突然飞来的横祸弄呆了。到放学回家的时候,他恢复了常态,由薛琳搀着回去。在他那宽扁的额头上,已给缠上了一圈白色的纱布条。
两个伙伴慢慢地走着。在秋日的夕照下,看着自己那变得长长大大的影子,两人开始了一场探讨性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