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灵,这下,是真的拖也不敢拖了。
她缓缓抬头,然后水匪眼中就映入一张色如春花的脸。
柳眉弯弯,肤色晶莹,粉唇琼鼻,贝齿洁白。
论姿色,竟是比刚刚那姑娘还要更胜一筹。
宋婉清被对方眼中的惊艳判了死刑。
深深呼吸一口气,宋婉清袖中的簪子已经被挪到手中,耳边听着那句;“大家快来,这又有位美人,快拉走,等会儿咱们一起享用……”
胳膊扬起,簪尖对准,在几条胳膊从四面八方拖拽前,她决绝的闭上眼睛,眼看簪尖就要刺入脖颈,远处却突然响起一道怒吼;
“来人啊,快救老大!来人——”
四面八方的胳膊猛然撤去,宋婉清手中的簪尖也堪堪停留在脖颈位置,豁然睁眼,劫后余生。
“这是……什么情况?”
远处,平民舱那边,却正上演着一出惊险至极的好戏。
“我说,让他们往后退,听懂了吗?”
一字一句的清晰发音,罗慎左手中的短匕又往肩窝捅了捅,右手大刀凛然架在对方脖颈上,也是因着这句,又画出了一条红线,血迹逶迤。
如此双管齐下,是真的没给洪广秀半点可乘之机。
他的脸色很难看,可却也不得不听从。
“往后退!都耳聋了吗?给老子往后退!”
“赶紧退!”
洪广秀是真没想到,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今日竟会败在一个年轻的无名之辈手里。
他只是巡视甲板时,略微被那边的女子呻/吟吸引了下视线,分了点神,然后就那么几秒时间,这小子就猛然暴起,拿着不知从哪儿抽出的两把刀,就这样成功挟持……
奶奶个熊!
更关键的是,这人还是个练家子,出手贼狠,两把刀在劫持他的那一刻,就一把插在他肩窝,一把横在脖颈,稍不听从,肩窝的那把就往里捅……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洪广秀只能青着脸退一步,试图和对方谈起条件。
“小兄弟小兄弟——”
他开口,干瘦枯皱的老脸上硬是扯出一抹笑,强装镇定;
“咱也不知你是哪条道上的,但想来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应该都认银钱这东西……这样吧,你放了我,我将今日船上抢的财物分你一半。”
他缓缓举起手掌,五指伸出,语带试探;
“今日运气不错,哪怕只分一半,少说也有五千之巨,我看小兄弟挤在下等仓,想来银钱不丰,我……”
商量语调戛然而止,究其原因,却是肩窝处的短匕捅得更深了。
“分我一半?呵!”
看着洪广秀那哪怕苍白也依旧不忘算计的表情,罗慎一声冷笑,语气狠厉;
“恐怕我前脚放了你,后脚就要被砍成碎肉了吧?”
“怎么会?如果小兄弟不信,我们可以带着一半财物先走,剩下一半则——”
洪广秀依旧不死心,垂死挣扎。
按照他的想法,他其实觉得自己的逻辑挺完美。
毕竟这个年轻人衣着平常,又只坐得起下等舱,那想来出身不好,没见过什么世面。
既如此,有泼天富贵在前引头,谁听了不迷糊?谁还会计较其中细节?
那还不得一猛子扎进去,等后面弊端显露,才能真正意识到什么叫锦绣陷阱。
没见过世面的楞头青,那合该就是如此作为。
真说起来,洪广秀的想法也没错,毕竟他这边话音才落地,那边下等舱蹲着的一堆男人,便开始嗡嗡鸣鸣,哪怕在死亡的威胁下,也挡不住人心浮动,甚至蹲在原地的程顺,已经开始朝罗慎投来羡慕的目光。
五千两啊!
那可是整整五千两啊!
有了这五千两,他老大哪还用苦哈哈的干捕头差事?
那每日喝着小酒,搂着美人,再在镇上买田置地,就像他们见过的那些富人般,娇妻美妾,奴仆成群。
或许他这个兄弟也可以跟着沾沾光,蹭些好处,得些甜头……
但可惜的是,罗慎既不是贫苦出生的楞头青,也不是会被金钱所迷的大冤种。
他手上动作更狠,且一字一句,条理清晰。
“哦?我放你们先拿一半财物乘船跑,然后我和一半财物留在船上,是等没人挟持后的乘客将我撕碎?还是等靠岸后,被衙门追的家门难回,沦为贼寇?”
洪广秀;“……”呔,这小子好难杀。
众人以及程顺;“……”涨红脸颊,默默,默默,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