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夜流西不与长影计较,在回去路上,东冥暗中示意黑无常将小胖子再放回原处。
只是黑无常已经下了黑手,于是夜流西回到玄机阁,一眼便瞧见躺在奠堂里,翻着白滚滚肚皮,打着呼噜,昏睡得正香的大胖猫。
夜流西又气又笑,粗鲁地拎起他后脊的皮毛,使劲在半空晃了晃,“让你在这留守,结果你就这么敷衍差事的?”
长影睡得迷糊,不客气地亮出爪子,“别打扰老子吃小鱼干,老子跟你急哦——”
“你跟谁急啊?”
夜流西另一只手,娴熟操纵着白色丝线,将他的四只小短腿捆在一处,半吊在空中。
回半步黄泉街的路上,一边垮着行李包裹,一边挎着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不明物体,脸色黑沉沉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敢跟我亮爪子?!”
“姐姐,我错了,我刚才是睡迷糊了。”被晃悠得头晕眼花的长影,连连求饶:“好姐姐,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次吧。”
夜流西充耳不闻,决定叫它彻底长长记性。
像刘氏这种凶灵,真要遇上,那就是生死搏斗。倘若这次刘氏真回了玄机阁,就冲长影迷迷糊糊的态度,哪里会是对手?到时别说吃小鱼干了,他自己叫人烤了都说不准。
事实上,这会正值晌午,头顶太阳当众炙烤。长影这么四脚朝天被吊在夜流西肩头,与那路边烤全羊的捆绑姿势,别无二致。
黑无常偷笑:“天然烧烤,原汁原味。”
就连白无常也忍不住笑,“叫他之前那么对咱们主子,就该给他点教训。”
东冥慵懒地躺在木偶人,一路上听着他们四个人说说闹闹,不置可否。
他如何猜不出夜流西的心思?也就这蠢猫拿关心当成惩罚,活该成为手下败将。
“姐姐,你见异思迁,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长影安奈不住,使劲用尾巴往旁边甩打,盛放东冥魂魄的木偶人正挂在夜流西的腰间。
“肯定是他趁着我不在,给你灌迷魂汤了,对不对?一边惩罚我,一边还给他重新雕刻大号木偶人,供他舒舒服服休息,偏心!姐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呜呜呜……”
结果,屁股又狠狠挨一巴掌:“嗷——”
夜流西下手毫不客气,“臭小子,不会用成语就给我闭嘴!”她将木偶人换到另一边,“以后别总欺负东冥,否则他打你我可不拦着。”
东冥这会心情正好,一笑置之:“无妨,姐姐。长影年纪小,我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
黑无常啧啧,言下之意,还不是在拐着弯子指责那只胖猫不懂事?
主子不愧是主子!
里外不是人的长影:“……”
……
到底是疼了几百年的弟弟,夜流西也舍不得一直惩罚长影,事后将毛茸茸的小胖子抱在怀里,边赶路,边向他分析其中利弊。
不同于来时时限紧迫,风餐露宿,回去时夜流西放慢脚程。
日暮降临,她带着两个弟弟,决定在一个叫“红叶镇”的小镇子上落脚。
这里道路两旁,家家户户门口都种着枫树,虽是冬日,但枫树依旧鲜红如火,美不胜收。
然而走进镇里才发现,天还没大黑,但家家户户已紧闭大门,就连酒楼茶馆这些铺子也都早早打烊,怎么敲都敲不开门。
“怎么这么奇怪?”一连吃了好几家闭门羹,夜流西不禁蹙眉嘀咕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姐姐是想暗中打探一番?”东冥从木偶人飘出来,跟在她身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动声色事宜白无常先走一步去调查。
“嗯,路见不平理应帮帮忙,正好我也能不空手而归。”
夜流西边打量着这座古朴漂亮,又四处透着诡异和死气的镇子,“没出事前,这里的居民一定生活得幸福按乐。”
“不如让长影溜进去瞧瞧?”东冥将注意打到长影身上,小胖子正蹲在夜流西肩头,好不惬意地左顾右盼,看在某些人眼里就不大舒服。
长影当即炸毛:“你怎么不去?”
“这主意不错。”夜流西点头认同,交代长影:“你挑一家好说话的,我过后去敲门寻你。正好能与当地的人搭上两句话。但你务必注意安全,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
“哦——”
胳膊拧不过大腿,长影从她肩头跳下,一溜烟就消失在青石板路尽头。
夜流西与东冥相识一笑:真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而后心照不宣地继续往前走。
月上树梢,皎洁水波光亮,将他们背影镀上一圈朦胧的白纱轮廓。有风吹来,火红的枫树叶漫天洒下来,纷纷扬扬,好似蝶儿在欢快嬉戏。
最终,是在小镇边缘的一家猎户家,找到了“身处水深火热中”的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