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催,继续闲情逸致地品着茶。
但眼看头七将至,琉璃是坐不住的,“好,我说。”
诚如夜流西猜想,琉璃母女的关系并不好,包括她父亲母亲的关系也不尽融洽。
这件事,还要从阎王娶亲说起。
当时琉璃母亲刘氏本与父亲早早定下婚约,怎奈在出嫁时途径丰都鬼城,夜半无辜失踪。直到四五日后,才在供奉阎王爷的庙里被发现。
虽是衣着完好,但大多都猜测,新娘定是被阎王爷看中,先行娶了回去。
一时间,流言纷纷。
幸好琉璃的父亲是真心爱着她母亲的,力排众议,还是将人风风光光娶进门,奉为玄机阁的阁主夫人。
不料,刘氏婚后整日郁郁寡欢,不仅对丈夫爱答不理,就连面对小琉璃都不假辞色。
哪怕有人当面诋毁琉璃不是她父亲之女,而是鬼女,小琉璃跑去哭诉,刘氏也从不会安慰她。
幸好有父亲的疼爱,琉璃也一路跌跌撞撞长大。
然而此次母亲离世,给父亲造成很大打击,甚至一病不起,玄机阁也乱成一团。
有长老提议先立琉璃为少主,在阁主养病期间,代管阁中事务。
然而争议声此起彼伏,说她能力不够的倒是没多少,大多都是怀疑她的身世。
“所以,我得趁着头七这日,找母亲问个明白!”
提及旧事伤痛,琉璃冰冷的神色,浮现丝丝裂痕,但薄唇紧抿,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倔强。
“阎王娶亲?”
夜流西无语地听完事情经过,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怎么走到哪,都有这位大爷的光辉事迹呢?
阎王娶亲?
站在门口的阎王爷本人,也觉得头发沉。
好大一口锅,猝不及防地就扣到他脑袋上,能不头疼吗?
尤其里面还传来夜流西的咒骂:“这个阎王爷,真不是个东西!长得丑不是他的错,总出来祸害人,就不合适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才被她夸过俊美的东冥:“……”
白无常奉命回地府查琉璃的家世,这会是黑无常当值。他瞧着自家主子阴恻恻的脸,默默背过身去,生怕被殃及无辜。
因为,他憋笑憋不住了。
主子这几日才在夜姑娘跟前树立的良好形象,就这么间接崩塌了,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屋内,对话还在继续。
“你父亲的意思呢?”
刘氏是否清白身子,没人比她丈夫更清楚。但逝者已逝,夜流西也不好出言损其声誉。
“这事,自然不能叫我父亲知晓。他一直坚称我母亲是清白的,而且不是表面功夫,这十几年来对我母亲呵护备至,我都看在眼里。”琉璃面带疑惑:“使得我对这事,也是半信半疑。”
夜流西微微颔首。
是了,这小姑娘其实心里是有些相信的,相信自己是阎王之女。所以才敢孤身一人,在大半夜,闯入遍布亡灵的半步黄泉街。
她又问:“那你母亲呢,临终前也未向你透露什么?”
这也是东冥关注的重点,他不禁竖耳屏息,聚精会神事情的下文。
屋内,“我母亲临终前不曾交代我什么,就一直在落泪,心里明显藏着好多心事,到最后都未阖上双眼。”琉璃仔细回忆:“但我好像又听到一句,她说‘你终于来接我了’。”
听她这么说,任谁都会猜测这个“你”,就是阎王爷。
夜流西没说话,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阎王爷本人,气急反笑。
难怪夜流西那么抗拒嫁给他,感情他在民间的形象,已经如此不堪入耳。
随风雪而动的红灯笼,火光飘摇,将东冥的俊美面庞,照得半明半暗。
他深情淡漠地看向黑无常,打杂伙计的温文尔雅全然不复,“知道该怎么做吗?”
黑无常这回笑不出来了,后背冷汗直冒,忙躬身道:“主子,千万年来为叫人间敬畏鬼神,都是这般人传人的……”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
黑无常真是有苦说不出。历任阎王爷都日理万机,从没谁会在意这等小事。哪成想如今这位,偏就计较起来了。
但主子会犯错吗?
当然不会,就算犯错那也一定是他们底下的人办事不利。
为了不被扔进十八层炼狱,黑无常忙试图将功补过,赔笑:“属下这便是去催白无常尽快查清刘氏一事,而后再去丰都鬼城重塑您的真身法相,并将那些造谣您娶亲的神婆神棍都割去舌头,将走失女子的真相公诸于世?”
他期期艾艾小心询问:“主子,您瞧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