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走进海里,仿佛耳边响起海神波塞冬为她奏响悲壮的丧钟,为她劈开海浪,海妖分站两边正齐声歌唱,歌唱她的勇敢,歌唱她的加入……海水淹过她的大腿,她很温暖很平静,再也不会有危险……一个浪打来,没过她的上半身,她吞下好几口海水,让她越发迫不及待地走进海里,忽然被一股力量给拽住!
是谁!为什么要拽住我!让我走吧!我好累,我不愿意再这样下去……
可是那股力量太强大太蛮狠太霸道,刺痛到林郎月挣脱不开。
“不,不要!”
“放开我!放开我!”林郎月挣脱她手腕上的那股力量,可那股力量誓死不放手,强硬地往回拽,林郎月不愿意跟这股力量往回走,脚掌深陷在湿润的沙粒里,一个踉跄跌进海里,可那股力量并没有轻易让她坐下,干脆横抱起她,步伐坚定一步一步往回走。
浪头逐渐褪去,眼看自己与海水越来越远,她愤恨地看清手腕上那只大手,抬起来咬住他的肩膀,但就好像是咬在别人手上,白故天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任凭她咬住自己。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更死,连动弹的余地都不留。
林郎月身上已经全部湿透,她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似地晃动小腿肚,“放我下来,让我去死吧。”
浪潮已退,浑身湿透的林郎月跌坐在沙子里,白故天蹲下身来说道,“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催眠已经失败,你不会再继续受折磨。”
“什么?”林郎月停下动作,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催眠需要三天完全依靠自己独立完成,但今晚我已经干预你的催眠,所以这个催眠行为宣告失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林郎月惨然一笑,“白故天,你晚了一步,我已经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原本白故天已经做了放弃的打算,没想到林郎月的一句话又让他激动不已,失落的心又一次被希望点燃,他轻轻捏住她的胳膊,“我们回屋子再说。”
“不,白故天,你让我死吧。我好痛苦。”林郎月的泪就这样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抱着自己脑袋泣不成声。
白故天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低吟道,“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来?告诉我,我再考虑一下是否……让你……去死。”
林朗月仰着脖子怔怔地望着白故天,看不清他的表情,黑暗的夜色下,竟有些恍惚,“恐怕要让你失望,这段记忆和邢峰无关,所以你不必内疚自责,你只要……让我去死,好不好?”
白故天冷冷道,“恐怕你也要失望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在我清醒的状态下你是无法从我手上逃脱的。”
“是吗?”林郎月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激动,不哭不闹,原本很有灵气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光亮,“我就不信你能够日夜看守我。”
白故天双腿跪在沙滩上,双臂如铜墙铁壁一般圈住她,“至少现在你无法逃脱,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来。”
怀里的人选择沉默不再开口,一门心思地将他屏蔽在外,一声声海浪不绝于耳,白故天向来有耐心,他也不肯松开怀抱,这样和她僵持地坐在潮湿地沙堆上,直到海风把他俩的衣服吹干,林郎月依旧没有开口。
隔了许久,林郎月听见一声对不起,这声对不起好似从好远的地方飘进她耳朵里。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催眠,对不起。”
林郎月觉得自己的身子微颤,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冷到发抖,原来是身后抱住她的人在颤抖。
她心软了,哀求道,“白故天,你让我死吧,我现在只想死。”
白故天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牢牢地抱着她,仿佛她就像这海边的黄沙,稍有不慎就会顺着指缝溜走,他重复道,“你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我再考虑一下。”
“白故天,是我妈妈不要我了,是她在长风公园想要杀了我。”
这点太让白故天震惊。
“白故天,你说我是有多么不堪,多么让人讨厌,就连我妈妈也不要我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全世界都不要我了。白故天,我真的很痛苦,我真的不想……”
林郎月察觉有柔软的东西堵住自己的嘴,那是一个微苦微咸略带海风的吻,那个吻辗转纠缠,开始时轻轻柔柔,小心翼翼,见她没有更激烈的挣扎,趁其不备疯狂索取。林郎月双手贴在白故天的胸前阻隔他的亲近,可这无关痛痒的推拒瞬间被白故天掌控在手心,她只觉自己身上的寒意被他吸干,全身都被这个吻撺掇得像是架在火上烤,她只能被动接受,不能拒绝。
这是白故天第一次吻她,虽然他俩曾有过许多次亲密举动,但从未接过吻,她从不知道如此冰冷的人亲吻时竟能如此霸道蛮横,也是如此炙热不惧。
他不愿意再听见她轻生的言论,不愿再让她去回忆那段悲惨的片段,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捧起她的脸颊,在这样狂风大作的海边,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发疯一般吻她,就让黑夜吞噬他俩,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