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外存在安全隐患,平时也尽量不在晚上出门,但生命中那么多事,又怎么可能完全避免?并不会永远有人陪着她。
而且今晚她是为了谁?
他的话让涂凝气笑了,发出一声讥嘲:“是啊,我就该让苏喆儇把你一个人扔那儿不管你。”
狄知筠蹭了蹭她的脖子,“把我扔那儿也不许。”
“……”涂凝沉默了一瞬,许久以来的哀愤慢慢盈满,“狄知筠你简直莫名其妙!”
狄知筠不说话。
她挣扎着起来,又被他按回去,涂凝恼了,“你起开!”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和后背,“困了,别闹。”
涂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困了你睡你的啊,拉着我干什么?”
狄知筠又不说话了。
涂凝郁闷地被迫躺在那里。
没一会儿身边的人却真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涂凝讶异地侧身,看着他沉静的脸,心口突然也沉静下来。沉静当中又带着微微酸涩,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安静、那么近距离地看他。
那双紧闭的眼半遮在微垂的短发下,显现出以往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乖,他向来是予人温暖的那一个。他的五官清俊,面庞白净,晕在眼底的暗青就显得尤为突出。她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看来他是真的累。他的气息仿佛很薄,又仿佛很浓郁,一时之间,某种防线不自觉地在松动。
......
第二天一早涂凝在狄知筠的床上醒来,遗留的迷蒙散去后她猛然一惊,伸手摸了摸左右,然后放心地呼了口气。还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回忆起昨晚,不禁懊恼。他在那儿耍无赖,她没有完全拒绝,她放纵的不是狄知筠,放纵的是她自己。
但是清醒之后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她就无法像夜里那般迷糊地忽视他们的存在。
她快速地从他床上下来,快速地洗漱,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半卷,站在岛台边切吐司,如此日常却能如此优雅。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醒了就过来。”
涂凝看了看他手边的热水壶,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给自己倒水喝。
等她喝完了水,狄知筠把餐盘推到她面前。餐盘里放着一片吐司,而吐司中央躺着一个流黄的溏心蛋,颜色鲜艳而浓郁,在这样的早晨让人无法拒绝。
涂凝安静地吃着,吃到一半的时候,狄知筠又从微波炉里拿出一杯热牛奶给她,说:“再把这个喝了。”
“谢谢。”
狄知筠抬眼看她,她的双眼还带着晨起的惺忪,头发随意地绑着。随着她吃东西的动作,一缕细丝从额头那里垂下来,落在脸颊边,有种弱弱的可怜感。
他喉间微动,很想伸手去碰碰她,但他忍住了。他说:“我最近会有点忙。”
涂凝微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咬着面包屑,“哦。”
狄知筠想起昨晚她调侃他的事,又说了一遍:“是真的忙。”
“哦。”
所以跟她有什么关系?
狄知筠无奈地轻呵,“待会儿我送你去工作室。”
涂凝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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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1月,天气越来越冷,狄知筠说他忙,涂凝同样也很忙。她甚至没有机会好好地跨个年。
即将参与展出的服装她已经完成最终定稿,shenia那边也确定好了,接下来就是制作纸样和版衣。打版之后要交给秀场那边审核,也许还需要做出调整和修改,等一切确定无误,最终形成她的个人作品集。这些她都需要在年前完成。
因为过完年她就需要全力配合秀场那边的工作,进行模特的选择、fitting、妆造的确定,以及场景各方面的调度,都需要大量时间。
那天之后她和任硕见了几次,他如他之前所说,掌握着他的分寸和边界感。
他如果有事,会提前征询涂凝的意见,比如说,他想见她和她吃顿饭。如果时间允许,涂凝会满足,如果她在忙,她会直接说明。
涂凝慢慢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对啊,她的生活有了新的人,要学会习惯。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对于狄知筠,她的习惯是自然而然的,而对于任硕,她需要告诉自己,要去习惯。
狄妈妈偶尔会来这里,有时候是工作室,有时候是她家里。大概每星期一次,给她送中药,找她聊天。
一月底就是春节,涂凝的网店在春节前五天暂停了运营,她给小周放了假。
她提前给家里寄了东西,打了电话回去说她今年不回去了,因为忙,她的确是忙,但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那边没说什么,也许大家都心知肚明。
任硕却是要回家去的,二十八那天才走,来和涂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