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失重的瞬间,宁松晚下意识的乱抓乱够,也不知是抓住一缕什么,便救命稻草似的紧攥着不放。之后男子竟随她一起跌了下去,所幸他单手扣住一块石头,才没坠入深崖。
两个身影一起挂在崖边,宁松晚艰难抬起头,这才看清自己刚刚抓住的竟是男子的一缕头发,也难怪他会中招。
她头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了冷笑之外的表情。
“你最好放手,不然连死对你都将成为一种奢望!”每个字都像从男子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硬硬的,冷冷的。他的神态跟语气皆已没了之前的洒逸,宁松晚深知自己是彻底激怒了他。
不过他怒或不怒都是一样要杀她,他不再收敛,宁松晚反倒不怎么怕了:“我本来就不想死,自然不奢望!况且想让我死,你也得跟着陪葬!”
“好……”男子最后一丝耐心也告罄,挥起掌锋作势便要斩断两人之间的牵连。
宁松晚不禁急道:“那幅画就在我身上!若我掉下去你就再也得不到它了!”
男子动作停住,垂眸乜着她:“你在撒谎?”
“是不是撒谎你只有救我上去才知道,除非你敢赌!”
是了,那么要紧的东西他不会赌,她若敢骗他,即使将她救上去了他也随时可以取她性命。男子将手伸向宁松晚,她急忙抓住,而后他用力一提,便将她率先送上了崖岸。
宁松晚瘫坐在地上,尽管她此刻很想过去补一脚将他踹下去,可她的腿脚却不听使唤,软软的站不起来。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瞬,下一瞬男子就翻了上来,宁松晚有些懊恼沮丧的垂下头。
“拿来!”
宁松晚抬眸,心虚的咽了咽:“那画我贴身藏着呢,你得先转过身去……”
这话对君子有用,可对眼前人却丝毫无用,男子冷嘁一声:“是你自己拿,还是我帮你?”
宁松晚一脸为难,他俯下身子作势就要动手,她忙识相道:“我自己拿!”
春衫单薄,加上小衣拢共也只有三层,宁松晚慢吞吞地解着外衫,祈盼乐心快些搬来救兵。
外衫解完,她又慢吞吞地去解里衣,她内心在赌,尽管知道胜算渺茫。当她解开一半里衣,露出最里层的小衣和一片白腻肌肤时,男子皱了皱眉,竟出人意料的转过了身去。
对于此人能知廉耻,宁松晚颇为意外,但还是不顾一切的爬起撒腿就逃!只是还没逃出几步,脚下猝不及防一跘,跌在了地上。
回头看去,竟是一条长鞭拴住了她的脚踝,身后人用力一拉,她就又被拖了回去!
宁松晚吃了满口的土,就在男子的手掐向她的脖颈时,忽尔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着他的手背飞过!男子锐目射向羽箭来处,看到无数支箭矢正朝他袭来!他旋身避过,衣玦翩然,所有羽箭深深嵌入石缝中,未能伤他分毫。
他立在石峰上,目光泠泠对着来人。一队手持弓箭的黑衣人正向着他逼近,而他先前竟未察觉。这些人显然不是官差或杀手,倒像军营里擅长偷袭斩首的锐士。
此时的宁松晚也已吐尽口中的泥土,看着这一幕,猜想是救兵终于来了,心下万分激动!她撑着地努力爬起,目光越过那些持弓的黑衣人,落在后方负手而立的年轻男子身上。
顾瑾渊一身玄衣劲装,加之又站在月色照不到的树荫下,很容易被忽视。可宁松晚知道官府行动一定有人带队,是以从先前就在寻找此人。
“大人救命!民女亲眼看到此人杀了住在此地的赵氏父子,又将他们的屋舍引燃,毁尸灭迹!刚刚他还想杀了民女,亏得大人搭救及时!”
宁松晚边急切的说着,边向他走去,可惜她刚刚腿摔得不轻,这会儿动作有些笨拙,像个瘸子似的走不快。
短暂的对峙后,那些黑衣人再次向面具男子射出箭雨,而男子今回也不再一味的躲避,他从袖中甩出长鞭,卷了那些射向自己的箭矢!就在黑衣人纷纷格挡,以为他会将箭矢原样奉还之际,男子竟将那捆箭矢掷向一旁,并未刺向他们。
而此时正焦急走向树下的宁松晚就比较倒霉了,一只流箭朝着她的右臂刺来,箭镞没入皮肉的声音宛如裂帛。
“啊——”一声痛嘶,她面目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那些黑衣人眼见弓箭伤不了面具男子,便纷纷弃弓,拔剑冲了上去,像一片压顶的黑云!男子挥动着手中长鞭,长鞭由某种极富韧性的金属编织而成,在他手中灵活无比,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
宁松晚回头瞥了眼,视线已有些朦胧,只见兵器相接间,冷白月色折射出几道银白光影。回过头时,先前还立于树下的人竟已来到了她的身旁,开口是硬梆梆的腔调:“不想死,就忍着。”
她还来不及反应这话什么意思,突然右臂传来剧烈的疼痛,令她身子痉挛,那支箭被顾瑾渊徒手拔了出来!
羽箭刺入时,并未流多少血,这一拔却迅速涌出了一大股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