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堂庭院里,楚不渝、燕羲二人一前一后的默默走着。
平日楚不渝总像叽叽喳喳的黄莺一样说个不停,此刻却如一朵文雅安静的菡萏。燕羲回头瞅她:“怎么了,被你大伯更改了规则,对自己没信心了?”
楚不渝闷闷吭声:“是有一点,我好怕,我爹娘的家业会败在我手上。”
“我知道。”燕羲点头。
楚不渝眨眼:“你知道?”
“虽然事情看似都是郑管事、靳主管他们在做,其实你也挺上心的,我本来可以第一时间救你出云来客栈,你却为了能跟邹家主、上官家主、张家主他们打交道,甘愿留在那个危险又无聊的地方。”燕羲看得到她的付出。
楚不渝叹息:“又有什么用,订金不能作数了,现成的买卖虽多,大伯那也不遑多让。”
燕羲走到院角一棵大松木下,抚摸粗糙的树皮:“大树之所以能长这么大,是因为它承受了更多风雨,它越大,打击的风雨就越多,打击的风雨越多,它就越大。”
楚不渝跟上去,怔怔学他触摸树皮:“也有经受不了风雨就摧折的小树吧。”
“你如果只看到苦,处处都是苦,你应把这次看成一次磨砺,一次给你树立威望的机会,若是风平浪静的接手布行,虽然轻松,可有多少人会真的服气你?你为了战胜约定压抑脾气,结交客人,拿提花机,学着经营,兜售布匹,这些固然是痛苦荆棘,亦是向他们证明能力、走向成功的基石,你连最强的对手都战胜了,以后遇到其它问题都能游刃有余。”
听完燕羲一席鼓舞话语,楚不渝先是怔然,随后血管里迸发出一股生机蓬勃的力量:“是!如果没有这些阻碍,我反而展现不了自己。”
燕羲颔首:“还有两个月时间,与其自艾自怨”“不如积极进取,”楚不渝接话后跑开,燕羲喊她:“你去哪里?”
楚不渝像只轻盈的小鹿,一面奔腾一面朝后喊话:“我不要只看到苦,我还有很多甜,哦不,是很多钱,很多大单等我去数呢。”
这段时间楚不渝几乎没回楚家,都待在平康坊和几位管事、掌柜学习经营之道。
这天,店里来了位熟客,楚不渝亲自相迎:“温小姐,客栈一别,别来无恙啊,上次多谢你照顾呢,你今天来买什么,我给你打折。”
温韶华眼眸晶亮:“楚小姐哪的话,上次我招待不周才是。”
寒暄一番后,温韶华去成衣架前徘徊:“宁太妃寿宴,我想买一件得体的礼服,要用最新款提花机制作的布料,我有点急,三天内做好可以吗。”
“三天内呀。”楚不渝估算着,碰巧门外经过工人,往后院抬送布匹。
楚不渝带温韶华去后堂:“温小姐你运气真好,这布匹就送过来了,你选一块你喜欢的料子吧。”
郑管事闻言道:“不行呀小姐,这些布料虽然做好了,只是暂时寄存在这,还要拿去检验、入库……”
温韶华握住楚不渝的手:“楚小姐,我真的很急,你帮帮忙吧,宁太妃是我未来婆母,我必须在寿宴上艳压群芳,不能给她老人家丢脸。”
楚不渝便上前打开一个箱笼:“事急从权,我是东家我说了算,温小姐你过来选吧。”
“好,”温韶华欣喜的挑选布料,一壁试探道:“关于钱的方面,家父最近投资一笔大生意,忘了留钱给我,能否迁延几日再给?”
“没问题,随你什么时候给,哦,不过最好在两个月之内。”
温韶华大喜过望:“好的。”
要买一件撑得起场面的华服,还是在三日内做好,价格绝对不菲,为了整饬变成凶宅的云来客栈,又要继续捐赠善举,温韶华最近实在囊中羞涩,她不敢跟颖王吐露连一件衣裳都买不起,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想到楚不渝家中经营布行,楚不渝本身又是个大咧咧的人,就来这碰碰运气,对方果真如此痛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按下葫芦浮起瓢,楚不渝这才安生几天,又摊上大事了。
一早,无数的哀怨声谩骂声包围了楚不渝所在的门店。
这些人都是在平康坊的店铺买了布料或衣服,导致皮肤出现疹子、溃烂的人。
他们报了官,官府还没来人,郑管事他们正在周旋。
沈家闻讯第一时间赶来这里,沈行舟跻身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渝呢,看见不渝没有。”
他们一家五个拼命挤到前方,郑管事见到他们放行。
到门店里,沈行舟终于见到发呆的楚不渝:“不渝啊,你别这样,这只是小事,很快会解决的。”
楚不渝怔怔摸摸自己的脸颊:“小事吗,如果我的脸和脖子烂成那样,我会闹得更凶。”
外面人群激愤,有伙人郝然冲破郑管事他们设的栅栏,破开闯入。
看到楚不渝猛吓一跳的神情,沈行舟吼三个儿子:“在这傻不愣登的杵着干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