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随我阿爹来看望我家学堂派过来在鹿岗书院学习的人,吴睿也是我看望的人之一。”林栀有些口是心非,拉着吴琼走到歇脚的亭子中坐下,絮叨起来。
吴睿是吴琼的堂哥,也是两年前林家学堂派过来研学的三人之一,现下也在鹿岗书院。话虽是这么说,但她一见到他们就光注意她从小就看着的林梓和方仲永了,吴睿还真没注意。
“那三小子学得好着呢,学问长进了不少。”
见林栀老气横秋的小模样,吴琼莞尔一笑:“他们比我们都大上不少,要是被你家祖母看见了又得说你了。”
林栀少时起便同林梓、方仲永等人一起在学堂读书,一起玩闹,总觉得还是一帮小屁孩,看他们都是大姐头的心态,因为这个没少被林老夫人责骂。
林栀挨着吴琼撒娇道:“哎呀,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我不打趣你了。”吴琼很是吃林栀这套,林栀总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样子,光是同林栀见面她就会开心很多。
“对了,你刚从庙里出来,做了些什么呀?”林栀好奇地询问吴琼。
“我呀,刚去求土地公公保佑我的两位哥哥在书院一切顺遂,学有所成。”据说香林庙很灵,吴琼便进去拜了一拜。
吴琼想起她还未对林栀说过她另一位哥哥的事,便解释道:“除了吴睿,我还有一位表哥也在书院,此次也主要是来看望他。我表哥尚是丁忧之身,刚回到抚州没多久便到了书院苦读,家中都很不放心他。”
林栀闻言,追问道:“你表哥叫什么?刚来,丁忧之身,有点耳熟。”
“姓王,名安石,是梦周先生的学生。”吴琼同林栀无话不说,老老实实回道,“你见过他吗?”
“我知道他,他同永哥儿比试那日见过他,刚才我找梓哥他们的时候也见到了。”
林栀头脑风暴,琼娘是王安石的表妹,也就是王安石舅舅家的女儿。据林栀浅薄的历史知识,似乎王安石将来娶得便是她舅家的女儿,亲上加亲。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她眼前的琼娘。
这表哥娶表妹可是弊端不断,虽说在古代很是常见,但还是希望不是她吧……
“你怎么不为自己求一求,他们若是能勤学苦读便能学业有成,不需要你来求。我可是知道你喜欢读书的,你还不如求自己个学业有成呢,多过几年快活日子来得划算。”
眼下林栀和吴琼正直豆蔻年华,虽青春年少,可宋时女子十三岁便可以听婚嫁了。
好在宋朝"厚嫁女"和"榜下捉婿"风气的盛行,大多数女子是在19岁左右才有婚配,可晚婚几年。
不过,眼下也没几年了,林梓希望自己和身边的同龄人喜欢读书便去读书,喜欢游玩便外出游玩,都能在出嫁前过段开心日子。
不知想到了哪里,吴琼叹息一声,她因为王安石感到骄傲的同时,又有些落寞。
“表哥很聪明,梦周先生也对他赞不绝口,我们几个兄弟姊妹都比不过他。”她也不及他。
吴琼自幼聪颖,在吴家众多子女中学识一直名利前茅,王安石一来就把他们都比了下去。她虽对他很是佩服,但还是有些不服气。
他当然聪明,他是王安石嘛。
不过,这话里林栀不敢说出来。吴琼是林栀真实接触到能称得上才女的人,她知道吴琼一向喜欢读书,写的文章也是赞誉不断,她自是不希望被人比下去的吧。
林栀宽慰吴琼道:“琼娘,你也很聪明,不是吗。大家都在读书学习,谁比谁还说不定呢。你可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能属文的人,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刚梦周先生可跟我说了,用才学治国治世,与用才学明理修身,俱是自身的通悟,二者从无高下之分。在说了,这天下知识浩如烟海,哪能一个人尽数学了去,他也总会有比不过你的地方。”
这些话,林栀对吴琼说,也对她自己说。
还有林栀未言明的便是,在古代,男子大多通过科举在朝为官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则是以自身才学或技艺,成为受人尊敬之人。古代男子和女子的赛道从来都不同,无需多加比较。
不过,令人扼腕的是,女子多是协理后院,做那男子身后的之人。或许其中也有把治家严明,成为当家夫人、状元夫人、诰命夫人当作自身成就的人。这又何尝不是实现她们自己的理想呢,这本无需诟病,只是所处时代、立场不同而已。看问题本就应该客观,不能用现代的眼光去评判他们。
当然,也有女子跻身男子的赛道,凭借自身才能,诗文名传千古,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英雄事迹熠熠生辉。林栀钦佩这样的少数之人。
“你说得对,我可不能自暴自弃,多谢栀娘宽慰。”吴琼笑着把手搭在林栀手上,“我就喜欢栀娘说‘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