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安石短暂地碰面,同开方仲永诚布公地谈心后,林栀并未在街上久留,而是快速地回了家。
自从林栀过了七岁以来,林家祖母与林母对她越发要求严格,也不太允许她出来游玩。林栀出来见方仲永都是拿她堂哥林梓为借口,悄悄地来见。
林栀刚一踏进家门,便见丫鬟双雀假装咳嗽,使劲给林栀使眼色。
她立马反应过来,乖乖站定迅速整理仪表,双手交叠,装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莲步轻移故作镇定地走近院里。
只见,林家老夫人、她的亲祖母正端坐于正厅,慢悠悠地饮着茶,似等候多时的样子。林母吴氏随侍左右,给了林栀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垂眼不再看她。
林栀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很是认怂地行礼,求饶地唤道:“祖母。”
“又跑出去玩了?”林老夫人贺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林栀腆着脸,笑而不语。完了,这一幕似曾相识呀。以前林栀只是被林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抓,这次是亲自被林老夫人抓了个正着。
“和梓哥儿一起?”贺氏慢悠悠地追问。
“是也不是,我先是和梓哥儿去了乌塘,但后来我俩分开了,我去街上卖莲花了,时下莲花开得正好,众人抢着要卖,赚了二百五十文呢。不过,品相俱佳的我都没卖,我挑了好久,特意给祖母拿了回来,让李嬷嬷拿瓶子将养将养,能开好几天,到时候你足不出户也能闻到莲花的清香。”
林栀不敢撒谎,只得如实回答,说道赚到了多少钱时满脸的骄傲溢于言表,凑到贺氏跟前,一副求表扬地讨好。
“嘿嘿,祖母,你看栀娘是不是很聪明,都是祖母教导有方。”
贺氏见她这样,也难吐出重话来,这孝心可嘉,她也不忍苛责,只得道:“栀娘,你已经年岁不小了,再过几年便要寻个好人家出嫁了,该懂事了。你是出生书香门第的女子,平日里多读读书、学学规矩,不要老是像那商贾子女一般整日到处往外面跑。”
林栀本可以顺着贺氏的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这番说辞她听得多了,虽想一直左耳进右耳出,但话听到了总留有痕迹。
她知道贺氏是对她好,拳拳爱护之心,可她实在是无奈极了。她才十岁,前几年,年纪太小拘在家里也就罢了,如今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让她百无聊奈地呆在家里学着相夫教子的规矩,这样的日子她们能受得住了,可她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属实忍受不了。
林栀她实是不想就此困在院中,反驳道:“那我愿做商贾之女。”
她也知她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了,当即跪下垂眸不再言语。
多年来没人敢如此忤逆过贺氏,闻言,气的当即把茶杯一摔:“怎可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要气死老身吗?”
茶杯哐当一身,众人皆被吓了一跳,茶水渐在林栀身上,林栀不敢擦拭,跪着道:“林栀不敢。”
见林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贺氏恼怒道:“我看你可敢得很,都怪你阿爹阿娘太放纵你了。”
吴氏见状,立马求情道:“求母亲饶过栀娘这回,儿媳下去定会严加管教。”
林栀不忍见一向温婉贤淑的娘亲被祖母责罚,当即言辞诚恳的说道:“祖母可知我为何要时常跑出去游玩,要做那行商坐贾之人。”
“那你说说为何?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便去祠堂跪着吧。”贺氏说道。
“祖母,不是栀娘要忤逆你,是我不想像隔壁筠娘姐姐一样,如今才短短的一年,便香消玉殒。明明她说过,她想成为织造局的娘子,让她的绣品承上京中、名扬天下的......”
林栀说道此处已然哽咽,但仍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道:“她十三岁便早早地出嫁,在闺中时除了女红刺绣,便是学着如何伺候丈夫、服侍公婆,十几年里连个像样的出门游玩的回忆都没有......我不愿这样。”
筠娘是林栀的玩得要好的一个大姐姐,有一手精妙绝伦的绣艺,已死去三年了。这是林栀第一次知晓古代的残酷,她一直把这件事埋在心中。先前她听方仲永谈及了多年的伤心之事,又逢贺氏的这一番话,她一时之间想起了她,联想到自身的未来,心中的苦闷一时难以抑制。
“再者,这行商坐贾有何不好,富有才名的卓文君也曾当炉买酒,我在闺中也知京城官家待商人宽厚,凭自己的才能创出一番天地的女子大有人在。”
林栀说完属实是畅快了不少,她来到宋朝这么多年,一直深知古代女子的心酸,明白她要在宋朝签到打卡的任务有多么不易。
在古代除了读书人不远千里赴京赶考、官员走马上任外,便只有商人能走南创北,周游各处了。如若她真能行商坐贾,借由商人的身份她也方便许多,她的签到打卡之途也算是迈出了一大步。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能走出去,走出金溪,去看那富贵迷人眼的东京汴梁,去见了群星璀璨的文人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