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就意味着要放假了,林家学堂考完试已经临近冬至了。
宋朝休假之制,皆按令式,岁节、寒食、冬至各假五日,休务五日①。意思是冬至可以享受五天假期,官员可以五日不用处理日常政务。
林家学堂也不例外,放假七日,学童们可以回家走亲访友,可以约上三五好友外出游玩。这么长的假期,光想想就幸福感爆棚。
一下学,学童们如同倦鸟归巢,好不热闹,相继找到自家的亲随后,便一溜烟地四散开来,各回各家。
林家学堂属于自设馆,在林家屋子的外围,有专门为学童往来开辟的门房。林栀林梓上下学往返也就半柱香的功夫。
林家的宅邸是宋朝普通的前堂后室的园林格局,莫约三进的屋子,前进为独立院子,两侧设有厢房,中厅东西围屋从厝厅、房及书斋,厅堂与后院之间的穿廊回环曲折。
穿过一道道错落有致的长廊与月亮门,林栀和林梓一路玩闹着回了后院。
刚走进院子,就见林家祖母身前的李嬷嬷神情严肃的坐在窗前,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有些神色不安。丫鬟双雀一见林栀归来,立马挑起绫锻做的门帘出来迎接,一出门就对林栀挤眉弄眼,视意里面情况危机。
原本林梓还跟在林栀身侧,一见这架势,生怕屋里的李嬷嬷看到他,给了林栀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手脚麻利地立马告辞离开。
李嬷嬷是林家祖母屋里的管事,遵了祖母的吩咐教导林栀礼仪,向来不苟言辞,十分严苛。
面对李嬷嬷严肃非常的脸色,双雀忍不住为她家小姐担忧起来,手忙脚乱地为林栀砌了盏茶,指望着这盏茶能为她家娘子拖延些时间。
“娘子,婢子前来是遵老夫人的吩咐,唤你下学去便去见她老人家,且随老身走吧。”李嬷嬷见林栀进门便起身见礼后站在一旁不假辞色地说道。
望着李嬷嬷板正的身影,林栀脑海里不禁代入了高中教导主任,她可不敢放肆。更别提这里面还有几分原身的反应,她可还没忘记原主可是因为学礼时课业繁重才病倒被她占了便宜的。
林栀来不及喝口水、缓口气了,闻言正襟危坐回道: “是,嬷嬷,容我换身衣裳这就跟你走。”
学堂里几乎没有女子,林栀为了方便身上穿得衣裳是一件宽大的黛青色圆领长袍,外罩一件夹袄,一副男学童装扮,主打一个简便干练。
林栀换好衣服便随着李嬷嬷前往林家祖母居住的院子。
“娘子见学已有些时候了,该是通经明义、见微知著了些,切莫在跟着梓哥儿玩闹,没了礼数。”李嬷嬷走在前头小心提醒林栀道。
完了,看来林家祖母的院子里也没少听到她和林梓的玩闹的事情,待会面对祖母可得有的磨,她已经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了。
大家闺秀的礼仪历来名目繁多、要求严格,林栀现下五岁多,礼仪已学了一年之久,学得也算像模像样。
林栀除了在相熟的人面前稍微有些放肆外,在外人面前也是识理的,该正经的时候绝对正经,绝不给人丢脸。要不然她就不是现下李嬷嬷的口头警告,而是跪祠堂抄写女戒、女则的责罚了。
林家祖母向来深居简出,除了例行的拜见能见到人影外,其他时候鲜少露面。
林栀没进学之前倒是每日前来拜见,进学后这才少了下来。
林家祖母贺氏身着藏青色撒花半旧大袄,一头花白的头发简单规整盘起,手里拿着经书半卧在榻上,身子还十分硬朗,是个精明干练的老太太,一见到林栀进门,便招手道: “学了这些日子,可有长进,来,就我手里的这页,抄写了给我看看。”
林栀规规矩矩地走到祖母贺氏面前接过经书,就着离她最近的案几抄写完后呈给老太太看。
林老太太看了看林栀刚抄写完的经书道: “这字倒是不辱没‘二级乙等’名头,长进了不少,也有力道了些。就是不知这姑娘家的礼数也长进了没有。”
林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现下就对儿孙膝下环绕的事上心几分,对林栀这个林家唯一的女儿自然十分重视,也时常亲自教导。
林老夫人此次叫林梓过来主要是为了林栀在林家学堂进学一事,虽是自家的学堂,但一个女子在满是男子的地方总归有些不便。刚好碰上冬至放假,便借此机会让她离了学堂。
林栀小心斟酌地回道: “回祖母,刚李嬷嬷还夸奖我和梓哥儿行止有度,再说了我在您院子里学得礼仪,给谁丢人也绝不给您丢人呀。”
林栀话中的意思是她能和林梓行止有度,也能在学堂行止有度,绝不给人丢人,不管是学业上还是其他。
她要是礼数没学好,这锅得李嬷嬷背,谁叫她礼仪是跟着她学的呢。
李嬷嬷闻言一怔,连忙朝林老夫人看去,她一路上可没夸过人,这会儿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承认了林栀的话,便是她和林老夫人的担忧多此一举了,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