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昨日就没有传来消息,他一夜都合不上眼,拼命让自己相信信件只是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如今看来...也...
眼前一点点灰暗下去,最后的视线里,是无数混乱的脚步从他眼前踏过。
一向寂静的内宫被闯入,叛军搜刮劫掠,把尚有姿色的后妃们都抓出来赶到一块,追逐着乱跑的宫女太监,杂乱的脚步声与尖叫声不停歇的响了起来。
李静霜被关进佛堂里已经有三四天了,林端虽然没有动她,但态度也说不上好,把她撂在这里就不管了,她想找个人问个清楚,却发现门被锁上了,任她喊破了嗓子都招不来一个人,就像是所有人都被调走了一样,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头发花白的老宫女日日点灯上香,顺便负责她的饭食。
老宫女没法沟通,她把佛堂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遍,只找到了几本被虫蛀了的佛经,只好日日去拍门喊话,希望能有个人来把她放出去。
她刚拍了两下门,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尖叫,李静霜愣了一下,心想:尖叫声?谁出什么事了吗?
然而这里并没有人能回答她,她皱了眉,侧身把耳朵凑近门缝。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呵斥声,偶然还有刀戈相击的声音,四面八方皆有这样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了?
李静霜咬唇,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林端的说法,左相叛乱...
忽而一道脚步声直直朝着这边走过来,然后就是利器砍上铁锁的声音,李静霜心里忽然猛地一跳,她下意识朝后退去,却已经晚了,佛堂的门被大力踹开,门扉撞了过来,李静霜偏头抬臂一挡,被那股力道一撞,向后跌到了地上。
有人闯了进来,两双粗糙的手抓住了她,强行把她往外拉去。
李静霜自然不干,大力挣扎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
她左边的是个络腮胡子满身横肉的大汉,闻言冷笑两声:“这小娘们还当自己是贵人主子呢,一身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苦,老子—”
络腮胡抬手要捉她的下巴,李静霜偏头要躲,却被她右边的白脸青年一把打开了。
络腮胡眼冒凶光:“你敢抢老子看上的人?!”
白脸青年横了他一眼:“疯了吧你,这是太子妃,李相唯一的嫡女,不管上头坐着的人怎么换,人家都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还动手,擦破点油皮,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络腮胡愣了一下,然后双手在衣摆上搓了又搓,把汗渍都抹干净,拱手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别见怪别见怪。”他一整套话都说完了,才想起来问道,“是李相那老头他女儿,那前几天怎么传的是义女,就那个什么郡主的,你确定没记错人?”
白脸青年眼中暗色一闪而过,低下头一副恭谨的模样,手上动作却没松:“宫内如今乱的很,一介弱女子在其中想必难以保全自身,还请您稍作忍耐。”
“你们是叛军的人,我父亲...也是叛军。”不知为何,她此时竟然能完整的说出这句话,也许是被关在佛堂里的四天里让她一遍遍地回想起林端的话,在无数能让她的世界崩塌的恐怖想象中磨出了些许冷静,然而这点冷静也只够支撑她说完一句话,下一句又堵回了胸口。
为什么?
白脸青年却看懂了,他偏开头:“圣旨未下,诸位皇子便皆有登临大宝的可能,各为其主罢了,何谈叛军?”
一队兵马从远处而来,勒马徐徐停在了东宫门口,为首之人一身紫色袍服,苍颜白发,面上却是掩不住的兴奋的红光,正是左相李苍:“先太子已归降,自愧于无德无能,自请退位,复立太子,太子不日便可入京,动作都给我快点!”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脸青年点了下头,把李静霜推了过去。
李苍低头看了她一眼,好片刻,终于开了口:“太子妃,不,应该说先太子妃。”
李静霜捏紧了手帕,福了福身:“父亲,我朝律法,既无圣旨,便该由太子继位,废立太子该由陛下下旨,强取豪夺并非正途,民心不平,纵使...”
一泓冰凉的刀光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李苍:“你既如此喜欢先太子,不如与他做一对亡命鸳鸯。现在下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他。”
李静霜只觉得颈间一凉,身体软倒下去,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她听见李苍淡淡的声音。
“先太子既然已经昭告天下,那便不用改了,就以雪儿的名义把她葬了吧。脸毁了,埋远点。”
“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