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绿豆糖水打包。”
电动车上的人没下车,在门口喊。
陈蓉出去瞧见是罗叔。
“罗叔,你好彩,还有最后一碗。”
“咦,今日糖水剩下咁少?”
“你来晚了,发叔他们已经在店里食完了。”
顶着光秃秃地中海的罗叔不禁往里面飞快瞥了一眼,接过陈蓉手上递过来的糖水。
“记账,第日一齐俾钱。”
陈蓉反应过来时,电动车已经拐到前面巷子里。
九点半开始,霞姐糖水要清空当日所有糖水,她们不卖隔夜糖水。
这时候就是阿叔阿婶出没最频繁的时段。
陈蓉无奈地摇头进去,坐在桌前聊天的阿叔阿婶也准备起身走。
“刚刚是不是老罗?又不给钱?” 发叔慧眼如炬。
“哎,老罗真是孤寒到家。”
“算了,罗叔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算我请他吃咯。”
冯婉婷正好从厨房钻出来了,那张巴掌脸在吊灯下泛出冷白的光,乍然看上去如同和田白玉脂润细腻,白皙纯净,是让人一见倾心的天然质感。
发叔不赞同:“三妹,你也别太惯着他。”
“罗叔以前没少给我糖吃。”
“那倒是……”
……
冯婉婷送这群阿叔阿婶出门,不时提醒他们小心脚下。
霞姐糖水铺是岭南老民居,门槛高,有些小年轻不注意经常摔跤。
“不用送,我们自己走,要不要帮你关门?”
“唔使关,再等等,华婶说要找我聊天。”
“她还来?那你今夜还要不要睡觉哦?她那张嘴……”
每次来没个两小时不会走。
阿叔阿婶们边走边笑。
“没事啦,她儿子女儿都出国了,无聊而已。”
“就你有耐心听。”
“我不听谁听,小时候华婶抱我好多。”
发叔也笑:“那倒是,你是狮子巷小公主呀,大家都争着抱。”
冯婉婷被逗得笑出声忍不住自我调侃,“对啊,我是公主,你们都是狮子巷的各路诸侯。”
陈蓉扒在门口看,老远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和笑声。
心中微微叹气,难得冯婉婷聊到自己的事完全不在意。
冯婉婷三岁被扔在霞姐糖水门口,轰动一时,电视台民生节目组赶来狮子巷报道,引得人唏嘘不已。
霞姐当时刚刚死了老伴,没有孩子,几个月后办了领养手续。
冯婉婷一直把他们送到拐角才回来。
脚下的小白鞋闲庭信步地踩在青石板路面上,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陈蓉远远瞧见她的笑容,梨涡深陷,杏眼如弯月,流光潋滟,如果她能留长发一定很美。
可惜冯婉婷常年男仔头。
“婉婷,你看,发叔又多给了钱。”
陈蓉把多出来的三十块拿出来。
“没事,下次不收他钱就行,你在账本里记下来。”
“嗯。”
冯婉婷说完又钻进厨房忙活,明天的糖水要先备好料。
不多时,华婶来了。
“三妹,今日铺头生意怎么样?”华婶大嗓门,在门口就问。
“还不错,无惊无险又到十点。”
“少打哈哈,生意到底行不行?”
冯婉婷手指微顿,随即把电脑屏幕转过来,让她自己看。
“还可以呀。”
1520元。
这个金额比起以前下滑不少。
“霞姐”糖水每碗单价固定是5元,数十年如一日,这个铺头开了三十年,单价只调过一次,从三元到五元,被街坊笑称为世纪大涨价。
这个营业额扣去水电费,人工,食材费用,勉强糊口,这些年狮子巷开起了各种甜品,奶茶,咖啡店,再加上老街街道狭窄,车辆都进不来,旁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狮子巷是难得的遗世独立。
都是街坊,外来人流量少,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霞姐”的员工已经被冯婉婷缩减到陈蓉一个人,陈蓉深切怀疑如果冯婉婷不是要去医院照顾霞姐,她可能会把自己也裁掉,然后一个人单打独斗。
“可以个头。”
华婶沉默两秒。
陈蓉叹气:“如果一直这样,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蓉蓉,别担心,能撑住的,我正在筹划直播卖糖水,线上配送呢!”
冯婉婷安慰陈蓉,同时给自己打气。
“这样行吗?外卖平台佣金高呢,霞姐又不让涨价,肯定亏本……婉婷姐,要不我们改做奶茶之类的,你看大头仔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