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兵权多年,积威日久,不管是冀国公还是裴戟年来长安,皇帝看在他的面上,也得准许大公主和离,但皇帝必定心有芥蒂,更会与皇后疏远。
皇后不在意,大公主却不能不在意,这关系的不是她一人。
正在她犹豫间。
苻琰出声,“母后,此事不需劳动裴家舅父。”
皇后、大公主看向他。
苻琰转头对崔姣道,“慈恩寺内你看到什么了?说出来。”
崔姣往周围的宫女看了看。
皇后挥手叫人都退下了。
崔姣才敢将大驸马与五公主前次在慈恩寺内私相授受说了出来。
大公主震惊不已,“他竟跟五娘也不清楚!”
皇后气在脸上,哼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她这句就把皇帝和王贵妃一起骂进去了。
崔姣禁不住想到在女史嘴里听过的话,王贵妃还没出阁时,与皇后是闺中密友,后来皇后嫁给了皇帝,皇后常召她入宫说话,一来二去的,她跟皇帝竟然背着皇后勾搭上了,那时候皇后刚怀了大公主,知道这事后动了胎气,差点落了胎,她跟王贵妃的梁子也就此解下。
皇后立刻就要去紫宸殿,被大公主按住了,“阿娘,既是牵涉到了五娘,这事咱们就不能善了,总得有办法将这丑事揭露在阿耶眼前才好。”
她深吸一口气,“他们不知羞耻,我也不怕丢人。”
但还得想到办法才行。
崔姣道,“乞巧节快到了。”
皇后眼睛一亮,后宫有座乞巧楼,是皇帝为表雨露均沾修建的,等到了乞巧节那日,皇帝会赐宴给百官,后宫的妃嫔齐聚乞巧楼,对月穿针,快者得皇帝赐巧。
确实是好时机。
皇后对崔姣很是嘉许,与太子道,“三郎,这孩子机灵又心善,难怪你留在身边,上回她一个小娘子敢上场与襄王打马球,还把襄王打的节节败退,我就瞧出来有意气,有她陪着你,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太子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半晌道,“母后过赞了。”
崔姣心还悬着,没空关心皇后的赞赏,一直低着头,皇后看来,就当她在害羞,夸两句,但终归就是个侍妾,皇后道,“三郎,而今你已及冠,东宫是时候进太子妃,也该让我抱孙子了。”
太子颔首,“劳母后费神,是儿不该。”
皇后命人拿贵女们的画像来,“拿回去看看有没有合意的。”
崔姣看着那些画像感叹,得有多少贵女啊,太子选妃,这些贵女中除了太子妃,估计还有其他位份的娘娘,等把她们娶进东宫,说的好听太子是她们的丈夫,其实要她看,太子还不如那平康坊内的教坊女郎,尚且有五陵年少争缠头②,掷赏钱,太子还得自己倒贴钱。
皇后见崔姣一脸老实,很满意,虽生了副艳美娇人的容貌,人却本分,没什么叫人烦心的。
“三郎身上有伤,回去养着吧,崔姣暂留我这里,陛下那边有我,你不必管。”
崔姣立时松气。
苻琰起身告辞,临去时乜了崔姣一眼,那一眼太快,崔姣也辨不清他是何意。
不久,皇帝果然叫大公主去见他,皇后与过来的内侍叮嘱,大公主今早便身体不好,召来太医诊脉,直说大公主郁气攻心,沾染了风寒,崔姣与大公主交好,自愿来服侍大公主,让皇帝等个几日,大公主病好了,便带着崔姣过去见他。
大公主生病,皇帝再因她与大驸马置气,也想来看望人,但被皇后一句,大公主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给堵了回去。
崔姣在皇后的蓬莱殿也没闲着,她找宫女要了各色丝绳,每日大公主和她埋怨大驸马薄情寡义时,用来结彩缕打发时间,不然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大公主养尊处优,这些东西她从没做过,但崔姣结好了彩缕,她就认得出这彩缕是七夕那日要戴在身上避邪祟、招好运的,连连夸崔姣手巧,于是崔姣第一个结好的彩缕就只能送给大公主了。
崔姣又给皇后送了一个彩缕,自己和阿兄留一个,太子也留一个。
等到了七夕日,大公主不能去参加乞巧宴,她也不能过去,只有皇后一人去赴太液池的宴。
那时天才蒙蒙亮,崔姣起的很早,央告一位小黄门,让他带她到玄武门等候苻琰。
清早有雾,远远见太子在玄武门前下马,卸了腰间佩剑,踏步入内,便欢喜的扬起手招了招。
她人在雾中,灵秀姣美宛若姑射仙子,脸上笑容异常明媚。
苻琰脚步微顿,蓦地踱过去,淡道,“何事?”
崔姣忙从荷包里取出彩缕,笑道,“妾给殿下做了彩缕,想为殿下戴上。”
苻琰盯着那条彩缕有些许恍惚,从他的傅姆死后,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戴过这东西,都快忘了它长什么样子,却仍记得记忆里有个人,给他戴了彩缕,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