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瑶忍耐着听完母亲的话,大致算出她们三位要来借二百余两银子。
胃口可真不小。
前几日才给母亲说过陆家给了三百两,她们立即就要来借走二百多两,觊觎的心思委实太明显。
幸亏她少说了二百两,否则她们要借的钱怕是也要翻一番。
“娘……”褚瑶已是颇为不豫,但她晓得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你跟她们说,明日我进城去钱庄取钱……”
“你答应了?”周氏欣喜地看过来,很是意外她竟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下来。
“如果需要的话,明日我会将三百两全都取出来。”褚瑶含糊说道。
“倒也不用全拿出来,咱们也得留一些自己用不是?”周氏见她如此听话,很是欣慰,“娘就知道你孝顺,以后别和你舅母她们置气了啊……”
周氏心满意足地摇着蒲扇出去了,她去院儿里同她们一说,登时传来一阵喜悦的笑声。
知叶小声问:“阿姐,你莫不是真的要借钱?”
“当然不借,”便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褚瑶就下了决定,“明天咱们取了钱买铺子去!”
她们今日能寻这般由头借钱,若不借,改日定会钻研别的由头,万一有自己架不住的时候……
所以倒不如痛快全花了出去,免得哪天再生出旁的事端来。
第二日褚瑶在周氏的仔细叮嘱注意安全后,带着知叶出了门,雇马车去城里寻了一家牙保行,请了一位牙保人帮着交易购买铺子。
这几年瓦肆生意日渐凋敝,要转卖或是租赁的铺子有很多,可买客却是很少。
褚瑶要出三百两买铺子,于牙保行来说是一笔很大的生意,故而牙保也十分卖力,带着褚瑶和知叶不遗余力地看铺子,从瓦肆这头,看到瓦肆那头。
途径一处铺子时,忽听里面起了吵嚷,褚瑶脚步一停,不免好奇地看了过去。
牙保打眼一瞧便知是何情况,与褚瑶二人说道:“这家是卖川蜀小食的,今年交不出租金了,如今铺子要被东家收回去了,应该是不愿意腾地,搁这儿闹呢?”
“哦。”褚瑶并没有闲暇时间去看人家吵架,只是觉得里面那叫嚷的妇人嗓门大又泼辣,举着碗碟大有打砸赶人之势,便不敢逗留。
收回目光之际,却瞥见一张认识的面孔。
竟是江清辞。
他被左右之人庇护着,坐在凳子上,清隽的面容透着不豫,眉头蹙着看着那叫骂的妇人。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她,微怔片刻,便起身朝她走来。
原本想要离开的褚瑶,此时也只好伫在原地,等他过来。
“褚娘子,”江清辞有些尴尬,作为这间铺子的少东家,虽然今□□人腾出铺子这件事自己占理,但那掌柜夫人又哭又闹的,好似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偏又叫认识没几天的褚瑶看见了,叫他莫名觉得有些心虚,讪讪笑道,“铺子纠纷,想必扰了娘子雅兴……”
褚瑶笑笑:“倒也没有,我今日不是来闲逛的。”
“不是闲逛,莫不是要赁铺子做生意?”
“是啊,所以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听见她说真的要赁铺子,江清辞未假思虑便好言相劝道:“褚娘子,里面的情景你也瞧见了,这几年生意并不好做,若非有足够的经验,还是要慎重些好。”
褚瑶客气地言谢:“多谢衙内提醒,我先前确实没有做过生意,只不过我还是想尝试一下,若是赔本我也认了。”
“褚娘子既心意已决,在下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与人交往最忌交浅言深,他与她只见过两次,算不上多熟悉,所以也不好与她说太多,只顺口提了一句,“褚娘子不若瞧瞧我家这间铺子如何,我也正打算找个新掌柜。”
一旁的牙保也附和道:“江衙内这家铺子位置不错,若里面纠纷处理妥当,倒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这一说,褚瑶才有些动心,便又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里面的妇人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尖利的声音又拔高了许多:“我们还未搬走,看谁敢买这铺子!”
说着转身去了后厨,不多时端着一个木盆出来,撞开拦路的人,径直朝外面泼来。
褚瑶瞧见漫天的红色帘幕一样盖了过来,旋即眼前一黑,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