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倒完时差的萧枫回了老家,十年没有回家,他想叔叔,想念故乡的山水,带上送给叔叔和廖京生父母的礼物及隔壁左右邻居的礼品,去超市买了一些熟食和蔬菜,在李祥县车站,拦了一辆的士。
“师傅,廖雅村萧廖湾。”
车子驰骋在宽敞的马路上。
“师傅,您这是回家还是走亲戚?“肌肤黝黑的司机看上去非常健谈。
“回家。”萧枫看了看窗外。
“您是廖雅村人?”
“对。”萧枫点了点头,简单的回答,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肯多说话。
“廖雅村自古以来都是以山青水秀著称啊!”
萧枫没有做声,师傅这句话说得没错。
雅溪—一条清晰明澈的小溪贯穿了廖雅村、乌金村、寰亚村,三乡五镇,千百年来,两岸的人们都靠着这条明净的溪水,生活用水、水田灌溉都离不了,暑假,孩子们爬树累了就去小溪里洗澡,互相追逐,那是童年清凉干净的梦。
突然有一天孩子们在河里洗澡时发现肌肤表面有一层层黑丝线的物质。
某一天,人们发现上游建了座化肥厂,一些污水脏水畅通无阻地排进雅溪,大家到镇上反映,镇上领导说要发展当地经济,民众受点罪是正常的,时间长了就好了,有两个村民到县里反映也被上面挡了回来,村干部发下话来:上访反映问题没用,因为各级干部主要任务是抓经济建设。
渐渐地,村民吃水不得不转移阵地,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上游的化肥厂越建越大,凤眼莲越长越多,溪水越来越黑越来越臭。
终于,环境污染引起了新一届县领导的重视,县委县政府组织县委办公室、纪委、政法委、环保开会专门研究此事,关停了一大批污染严重的企业公司,但被污染的雅溪已经回不来了。
萧枫去美国的那一年,黑水的雅溪依然被满目的凤眼莲覆盖着。
二十多分钟后,的士转过一个湾子,停在了桥上。
“真漂亮!”司机按下了车窗深呼一口气。
萧枫见状也按下了车窗。
碧波荡漾的溪水潺潺地流着,像一条五彩缤纷的绸带,小溪是恬静的、静静地缓缓地流淌着,偶尔飞溅起朵朵浪花,一条小鱼跃出水面,又跌进水里,荡起一层波纹,又静静地缓缓地向远方流去。
两岸婀娜多姿的柳枝拖着长长的柳条,象少女美丽的秀发,秋风吹过,扬起千条万条绿色翩翩起舞的精灵。
“这是哪儿?”萧枫直起身,他一脸惊讶,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这是雅溪。”师傅笑道。
“雅溪?”萧枫依然没回过神。
“您是好多年没回来了吧?”的士师傅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萧枫。
“十年了。”萧枫舍不得从溪水间移开目光。
“雅溪的污染已经清理七年了。”
一切出乎萧枫的意料,离家了十年,曾经美丽清澈的雅溪又回来了。
告别了的士师傅,拿着东西的萧枫提前下车了,他想找一找记忆中的雅溪。
高耸的垂柳错落有致,最上面一层约六七米高,一根根柳条垂直而下,绿色的叶片有规律的排列着,中间一层紧凑地低垂着,软软的枝尖垂得低一些,最下一层一半枝条落到了水里,清风吹过,枝条带起水珠又滴落到水面泛起一丝丝涟漪,这是什么?是少女洗发时溅起的水滴,是花开四季留下耀眼的珍珠?
当雅溪的水质被污染后,两岸的人把那一棵棵翠绿的垂柳随意砍下,有的拿回家晒干当柴火煮饭,有的把树干做一些简单家具,你砍我也砍,攀比风盛行,最终两岸曾青翠欲滴风姿绰约的垂柳只剩下几十公分光秃秃的虫蛀枝干了。
萧枫摸了摸绿色的枝条,又看了看根部树干,原来有的是在旧枝干上嫁接繁殖的,有的移栽,垂柳树和麦田之间有一条用地砖铺成的人行道,偶尔还会有个小凉亭,凉亭里有一个小石桌两个小石凳,小巧玲珑供游玩的人歇歇脚。
雅溪回来了,而且比当年更美。
村里的楼房比比皆是,有的院门牌子上写着:农家饭庄,门口停了许多小车,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
来到湾里,顺着院门向上看去,叔叔正和两位老人在院子里面聊天。
“叔叔。”萧枫喊着。
“小枫。”叔叔高兴得站了起来。
久别的侄子从异国他乡回来了。
“叔叔,您身体还好吧?”萧枫放下手里的旅行袋。
“还行,这是隔壁的廖伯李叔。”叔叔给侄子介绍着家里的客人。
“这是萧枫呀,不是说你去美国了吗?”
“前天回来的,廖伯李叔。”萧枫跟两位老人打着招呼。
“还去吗?”
“不去了,哪儿也比不上自己国家好。”萧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