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子尚未发表意见,天后坚决不能接受公主和亲,率先开口:“陛下,吐蕃使者还在场,持反对意见的公卿哪里放得开发言。这样论证出的结果显然是不公平的。您安排在此刻进行讨论,岂不是在把公主主动往外推吗?臣妾建议改日再议!”
天皇被揭穿想法,意识到天后才是此次安排上最大的阻力。不能让她再发言了,否则自己的如意算盘将落空,于是他出言制止道:“这是军政大事,公卿不会因为谁的面子而有所顾及的,你不明白,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参与了。”
天后再次寒心。婉儿和裴禹也被天皇的底线又一次震惊。
论塞调傍更是诧异,没想到唐皇竟然挺乐意嫁自家唯一公主。他不能允许这件事真的发生。公主一但真嫁过来,就会发现吐蕃现任赞普只有六岁,并且此时内部政局不稳。唐王朝得到消息,必将趁虚攻入自家。
是以他主动退了一步,拱手道:“天后陛下的话很有道理。臣下确实该先行歇息整顿一番。否则传出去像逼宫一样,影响我们吐蕃民族的名声。臣就先退下吧。各位尽管畅所欲言。”
天皇不好阻止使者,只好同意,安排礼部引其前去整饬休整。
众臣子终于放下心来,开始上谏。
黄门侍郎高智周首先奏言:“陛下,微臣认为和亲一事是可行的。它可以求取到和平,使百姓得到休息。百姓大概就是平时太累,上战场才总是战败。让他们恢复恢复,也许再来就能取得胜利了。”
左卫大将军刘审礼摇摇头提出:“陛下,和亲是求不到和平的。文成公主如今还健在,吐蕃不是照样频频进攻我大唐,她一次也拦不住吗?微臣倒是认为应该马上发兵讨伐。吐蕃既然提出和亲,就是也不想再打的意思。我们趁机攻他个出其不意,说不定能就此够扭转乾坤呢。”
侍中张文瓘听完也站出来发言:“陛下,微臣认为刘大人此计不妥。我军对战吐蕃,败绩十之八九。冒然出兵只会白白送死。我方其实更适合加强守备,积累粮食,待公私都富足时再去讨伐吐蕃,跟它打后勤战,耗死他们。后勤才是我们农耕民族作战时的强项。”
刘审礼指出:“可是我们积累不到粮食。粮仓近二十几年来,从未充实过,国库也没满过。等粮食充足得等到猴年马月。那时,我们都已经被吐蕃侵占完了。”
高智周点点头附和:“是的,陛下。所以微臣还是认为和亲更合适。和亲确实不能完全停止战争,但它可以暂停战争。刚和亲那几年确实是没有战争的。战争是后来的事。尤其是换新赞普之后,战争才会变多。现任赞普跟文成公主没有血缘关系。文成公主又不是他的母亲,他当然不会理睬。但是我们把公主嫁过去,赞普会看在妻子的面子上,暂停几年战争。我们就可以休养生息几年,恢复元气再战。”
刘审礼再次反对:“和亲也是耗费极大的一件事,眼下国库空空,钱都困在营建宫殿中,我们根本拿不出来嫁妆。”
高智周提议道:“那我们可以先完婚,嫁妆拖一拖。”
刘审礼回道:“人家就是冲着嫁妆来的。又不是真的稀罕公主。拖延嫁妆哪里会肯?”
“不行就加征点税。”
“现在就加着呢,还是不够啊。”
天皇被吵的脑瓜子嗡嗡的。而且眼见反对派将占据上风,再商量下去怕是要当堂定下拒绝和亲了,他的头也开始阵痛。遂一手捂着头,一手摇摆制止:“好了,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吧,都别说了。朕的头又在痛。此事日后再议。”
朝会散去。天后面如寒冰离开。婉儿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过去,按照过去的习惯,她该直接去弘文馆陪公主读书的,可是眼下公主将面临如此重大之事,她觉得还是先商议商议对策比较好。
天后没有阻止,回到蓬莱殿后忿忿指责:“看看朔儿那几个哥哥,没一个有哥哥样,妹妹都要被牺牲了,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婉儿心绪纷乱。这几个皇子,确实是一言难尽。尤其是太子,她本来还认为他比另外两个要好一些,结果同样默不作声,真令人失望。他们都不出面,群臣事不关己,天皇又不让天后参与,这可如何是好呢?
“我们该怎么办呢?”她问。
天后很无奈,自己如今无法发言,只能求助他人。可是今日朝堂之上的反和亲派,也是反对她的,无法去求助那人。还是让太子开口最稳妥。太子如今在朝臣中号召力是比较不错的,他表明反对态度的话,众臣必然会跟上。
于是她回道:“这样,你总结些理由去找一趟贤儿。请他向老登上谏,不让公主和亲。”
婉儿愣了一下,跟太子相处真的总是让她不自在,但这个办法确实是救公主的优选,她只能接下任务:“是,陛下。”
天后点点头,想到此番还可以趁机提升一把小姑娘洞悉史书隐藏真相的本事。史官为了给主子脸上贴金,常常闭眼瞎吹、颠倒黑白。她的内宰相需要有透过现象看本质、辨析春秋笔法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