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在前,银牙在后。
薄衫之下,勾勒出女子起伏的身子,这女子的身形容貌不亚于云氏的宫婢,全没有北夷人的彪悍之气,反而带着南地女子的婉约轻柔。
银牙察觉内殿里没有任何异状,便也放松了警惕,眼看着前面的女子,心里升起疑惑:北宫伝不是不喜女色么,为何还要这样美艳的宫婢服侍。
不觉间,已临近纱帐。银牙犹豫了一下,还是止步了。
宫婢也没作声,径直从一边绕进纱帐里,里面传来她的声音:“王上,银牙公子到了。”
紧接着是北宫伝的邀约:“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外间传闻的北夷暴君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竟像个女子。
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下子拉开银牙记忆的匣子,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北夷少帝时的情形。
那时,北夷少帝还是三界名不见经传的新登帝位的少年,可谓是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看上去和刚刚长出成人个子的孩童差不多。
北夷当时也是只是个北境小国,少帝和他的国都艰难在常年冰封的寒冷中战战栗栗地生存着,在外人看来,一不小心北夷国就会和病歪歪的少帝一起葬送堙没。
令世人吃惊的是少帝没有病死,北夷更没有亡国,而是在极短的年岁里一跃成为雄霸天下的大国,北夷少帝的名声也远远传扬,关于少帝的传闻都是神秘又可怕的,没有人追究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他们看到的是北夷的铁骑和凶残,只要北夷兵强马壮,横扫天下,人们就只剩对少帝的畏惧,哪还去细究真实的北宫伝。
北宫伝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连北夷朝野也是讳莫如深,在北夷少帝登基前,北宫氏再无一个活人,当然,整个北宫王族的名字都再没见过天日,知道少帝身世的只有尹奎。
是尹奎辅佐北宫伝做了北夷额少帝,也是尹奎寻遍天下为北宫伝医治寒症。最终,尹奎找到了银牙。全是因为银牙游走在三界各族之间,他掌握着大量的讯息,也能弄到各种灵丹奇药。更重要的是尹奎曾与老槐有旧交,他能让银牙把北夷少帝患有寒症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银牙本不屑于做这样的事,全是看在尹奎与老槐曾经的交情上才帮了他一次,由此也得知了北夷少帝身上的些许秘事。
原来北宫伝曾是北宫王族极力隐瞒的一个存在,世人只知北境有北夷国,北夷国人却不知北宫王族还有一个乞儿北宫伝。
在历任北夷王的眼里,北宫伝是祖宗遗留下来的妖魔怪胎,常年被囚禁在临巅宫下的阴暗逼仄的地牢里,与他同在侍奉他的老奴就是尹奎。
每一任北夷王都会口口相传给下一个北夷王关于北宫伝的秘事,传来传去,就成了这样:千年前的北夷王取了一个年轻貌美的王后,竟不知那王后是个女妖,直到王后怀有身孕,北夷王得知王后的身份后,唯恐王后肚子里的孩子为祸害北夷国,所以想尽办法给王后堕胎,岂知妖胎异常顽固,无论怎样都还好好的,北夷王无奈,又请巫师作法,期盼孩子生下来是个良善之辈,最好不要成为一个妖怪。
直到王后生子那日,盛夏时节,狂风大作,阴云蔽日,骤然寒凉,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北夷虽地处北境,夏日也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形,整个北夷国的百姓都慌乱不已。眼见着大雪封门,王后也竭尽全力生下了一个男婴。
可惜的是,王后未来得及看一眼新降生的婴孩就闭眼离世,唯一留给婴孩的便是一个名字‘伝’,这婴孩就如母愿取名为北宫伝。北夷王看了一眼婴孩,但觉得他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渗人的寒凉之气,便不再理喻。
北夷王痛心于王后的早亡,将罪责归咎于新生的北宫伝,认为他是不祥之身,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将来还会为祸北夷国。初时把他扔在偏僻的殿宇里,由宫婢照看,后来,北宫伝身上怪事不断,甚至样貌时不时会变幻得和常人不同,宫里人人都道北宫伝会变成妖怪,是以,连侍奉的宫婢也纷纷远离。北夷王对此无比厌烦,就命人把北宫伝关在暗室里,久而久之,婴孩就被弃如敝履,无人照应,最终,交付给一个老奴,就是后来的尹奎。就这样,尹奎带着幼小的北宫伝在临巅宫的夹缝里活了下来。
人人都怕北宫伝会突然变成妖怪,只有尹奎守着他,静默地过完一年又一年,北夷王族发现,当所有人都在变老时,北宫伝却仍是个小小的孩子,更确信他就是个妖怪,而且渐渐长大的北宫伝知道的越来越多,学会了对人张牙舞爪,不时逃出关闭他的暗室,惹出一场祸乱,出于对北宫伝的管教,也是因为对他畏惧,老北夷王下令在地牢里专门挖出一间最隐秘深暗的牢房,把北宫伝关了进去,日日送些饭食给他。
从此,北宫伝再没见过太阳,身边陪伴的只有尹奎,还有躲在阴暗里的蛇虫等活物。主仆二人每日就等着牢房上头的小洞里送来的饭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北夷不知换了多少位王,外头不知换了多少个春秋,北宫伝也慢慢地长大了,尹奎却还是依旧那样老。后来的每一个王都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