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赤微澜关切的询问,易萍的声音是那么低沉:
“玉儿还没醒,夫人。”
她唤赤微澜夫人而不是王后,着实是因为自己这层身份有些尴尬,易萍迫不得已到青丘来,是为了白鹭族的嫡公主,绝非是来做青丘王族的奴仆。
赤微澜默认了她这种叫法,只要她尽心尽力照顾苏倾玉,赤微澜就甚少与她多言,毕竟面对这个白鹭族的女侍,赤微澜多少有些避嫌的想法。
易萍的回答不出赤微澜所料,赤微澜已不记得同样的话自己问过易萍多少次了,从前苏倾玉也会经常陷入昏迷,不过那时一两天就会醒来,完全是因为虚弱所致,这回与以往不同,苏倾玉因为承受不住紫光琉璃的灵力,已经昏迷近乎一月。
任赤微澜再怎么懊悔,也找不到补救的法子,只能先慢慢养着。
走到苏倾玉的床边,赤微澜缓缓坐下,伸手去轻抚女儿的额头,看着昏迷中的苏倾玉。
苏倾玉一身素衣,面色和身上的衣裳没有多大分别,虽是昏迷着,仍能看出少女十分貌美,五官轮廓精致,肌肤细腻无暇,柔弱的外表透着无忧无虑的天真。她睡得那么沉,安静地如一面一望到底的水池,池面上映出赤微澜忧愁怜惜的神色。
赤微澜轻轻拿起苏倾玉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里暖着,轻轻地唤:
“玉儿,母后来看你了,你怎么不睁眼看看母后。”
说着就要垂下泪来。
易萍跟在一旁,小声劝慰赤微澜:
“夫人,玉儿这两日能进些汤水,气色比往日好了些,许是过几日就醒了,夫人为了玉儿也要多保重身子啊。”
赤微澜倒抽一口气,闭上眼,眼泪滚下来,睁开眼出了一口长气:
“你说的是,为了玉儿我得撑住,总有一天我会治好玉儿,教她走出这里,自由自在活着。”
数百年了,赤微澜把这样的话重复了无数次,这些话也成了易萍坚信不疑的期望,即使易萍偶尔有些怀疑赤微澜能不能说到做到,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身为白鹭族人要对此深信不疑才是赤诚忠心。
赤微澜的到来让易萍心里蠢蠢欲动,她不仅要看护好苏倾玉,心里还记挂外面的易白翎和苏瑾霜,算算也有许多日子没见到女儿了,便试着问道:
“夫人,外头的两个孩子可还好吗?”
这一问倒教赤微澜有些生气,她把苏倾玉的手放下,面向易萍:
“你问的正好,我正要与你说呢,易萍,你的女儿你该最了解,她从小是个乖巧懂事的,怎么越长大胆子就越大,心眼儿也越多,青丘的犯人也敢私自放走。
易萍吓得连忙跪下,声音颤抖:
“夫人,白翎行事鲁莽,是奴婢没能好好管教她,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赤微澜眼看着匍匐在地的易萍,眼神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语气缓和许多:
“你快起来罢,这事怎么能怨你呢,这些年你在这里替我守着玉儿,不能亲自教导自己的女儿,其中的艰辛和心痛我怎能不知。追根溯源此事还怪不到白翎头上,该是怨我,是我对霜儿娇纵惯了,以致她越发蛮横狂妄,指使白翎胡作非为。你的女儿也如你这般忠心侍主,包庇霜儿,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一次两次我尚可宽宥于她,次数多了我也护不住她,说到底究竟是我管教不了霜儿,因此连累你的女儿。”
易萍闻言,心中甚是纠结,对她而言,苏瑾霜亦是主子,易白翎的职责就是保护苏瑾霜,但易白翎毕竟是易萍的亲生女儿,为这样一个不知体恤忠仆的主子受过,易萍怎能真的心甘情愿,说不出的苦只能强咽下去:
“是白翎糊涂,让夫人为她的事操劳费心,奴婢对夫人感激不尽,她若再做蠢事,任凭夫人发落,至于霜儿,日后她定会明白夫人的一片苦心,有夫人的悉心教导,霜儿会痛改前非的。”
赤微澜抓住易萍的话,紧接着追问:
“如若改不了呢?”
易萍抬眼看看赤微澜,心里打起了鼓,支吾道:
“这...”
赤微澜抢先道:
“我只问你,霜儿的亲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易萍连忙低下头去:
“奴婢不知。”
“当真不知?”
赤微澜继续追问:
“我就不信她是个贤良的女子,要真是个好女人,怎么会想方设法爬上白鹭王的床,白鹭王是何等正气凛然,从不与女子厮混,她怀了白鹭王的孩子却没得到名分,可见白鹭王未将她看在眼里,霜儿的生母,该是个浪荡之人罢,否则怎会生出这样刁蛮难管的女儿!”
赤微澜的追问如当头一棒击打在易萍头上,她颤巍巍地爬在地上,声音里透着惧怕:
“奴婢听说...听说霜儿的生母确是为我白鹭族王上厌弃,她...她是使了媚术迷惑了王上才得到的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