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追逐猎杀的血脉。
筵席上的欢呼声让角逐者兴奋,更教王族子孙兴奋,这场盛宴,确乎不但是为饮酒欢聚,而是归结为最终的屠杀。血腥味一层又一层地弥漫,愈加浓重,刺激着每一个对其甘之如饴的人,不,是禽兽。
“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姜雨芫前面的女子话音刚落。角逐者的人群里忽地传来悲戚的哀嚎,那震彻天地的悲声自然不可能发自小小的鸟雀,而是来自一个失力从云空倒悬坠落的少年:
“小弟,我—杀了—我的—小弟。”
少年一头栽在地上,没了生息。
这一声呼!炸开角逐的人群,他们发现了真相:鸟雀哪里是真的鸟雀,分明是他们的亲族幼禽所化,不过看着是鸟雀,死后不久障眼法消散,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们拼命屠杀的不是鸟雀,而是他们的家人,尚且幼小甚至在襁褓中的孩子。这些幼禽生时避开族群内乱,却惨死在已经沦为最下等的亲族羽箭下。罪魁祸首是那高高在上的胜者。
角逐者们突然意识到,这场角逐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赢的机会,踏着亲族的血的获胜,不过是从一个低等的位置走向另一个低等的位置,买过的沟壑,是用自己的血泪和亲族的尸身填满的。
更多的人发现了亲族的尸首,大放悲声,痛心疾首。还有在云空里奋力追逐鸟雀的,或慌乱紧张地从鸟雀身上寻找蛛丝马迹,企图认出自己的家人。或失心发疯,胡乱飞射羽箭,乱了方寸。更有甚者,向王族挑衅:
“他们是骗子,虏来我们的亲族,施咒化作鸟雀,骗我们自相残杀,他们把我们当玩物,践踏□□,弑亲之仇,不可不报,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一呼百应!
“就是这个时候,血腥味最烈!”
姜雨芫听到前面女子的话,头皮一阵发麻。
转瞬的变故,教她难以置信,脑中一片空白。
老秋稳稳坐着,一杯又一杯,仍是不醉。
人梯高耸,上头的人没再言语,吹响号角,鼓舞士气。
筵席下首的子弟跃跃欲试,按耐住内心的骚动,将最先的权力让给上首的王族子弟。
展念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众望所归,被王上和王后期待,苏氏兄妹都看着他的作为。
侍从早备好弓箭,俯首捧在展念跟前。
展念低下头去,没有看也没有接弓箭,而是向王上和王后深深俯身行礼:
“父王,母后,孩儿身上不适,恳请离席稍事歇息。”
王上的脸有多难看,自不必说,王后很是心疼地允许了。
苏瑾霜不屑地瞧了展念一眼,再没正眼看他。
展念逃也似地离席了。
他背后展开一片肆无忌惮的猎杀,血,肉,酒,食,混着低颤的哀嚎,乌烟瘴气,杂乱无章。
见识过北夷人的屠戮,姜雨芫勉强站了起来,避开不忍直视的画面,目光跟随着展念,脚步匆匆赶上去。
幸而展念此时不愿他人跟随,支开侍从,独自一人朝僻静之处去了。
姜雨芫走得急,离展念越来越近,跟着他绕来绕去,到了一个大大的花园里。
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什么人,姜雨芫猜测大约是人都到筵席上去了,此时正好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