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志又牵住胜将军,向阡陌解说:
“阡陌,这马儿跟咱们一路走来,丢在了客栈里,后来,它竟然自己跑回来。以后,都要和咱们一路同行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胜将军,威风吧。”
胜将军不似灰狼那般天生会讨好别人,即使与阡陌久别重逢,也保持着淡定的风度,颇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北夷战马,有这般情谊与傲骨,却是难得。
最不好意思的是地精。他耷拉着脑袋,来回扣着手指,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姜宗志对他呼喝:
“嗨!小妖怪,你怎么不跑啦?抓你的时候你拼命跑,姐姐救了你,你也不知道感激。”
地精抬起头,眼珠子骨碌碌转,不张嘴,只喘气。
他是唯一的生面孔,阡陌第一眼便留意他了,只是这会儿才有时间细细端详他。
阡陌警惕地审视地精,围着他打了个转,抽抽鼻子嗅着他的味道,凌厉闪亮的目光穿透地精每一个毛孔,确认过后,一声不响转身离开了。
夜渐深,声响消散,人群向城门回流,一场浩浩荡荡的驱逐疫疬之鬼行动结束。
人们打着哈欠,拖着工具和灯笼进城了。
没有找到疫疬之鬼,对他们来说,颇为失落,但也是幸事。没抓到,大约就证明疫疬之鬼害怕他们制造的声音,全跑了,瘟疫随之也会消失。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收获,至少孩子们抓了些虫儿,捡了些宝贝,高高兴兴带回家。
欧阳道川并不这么认为,他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疫疬之鬼并非在荒野,也并非这样能驱逐的。”
姜雨芫没有力气去研究这些,姜宗志困得趴在马背上打盹。
欧阳道川背着睡着的蒲姑姑。
地精悄悄地跟在后面。
姜雨芫一直沉浸在寻回阡陌的喜悦里,这时才想起他来,心里百味杂陈,明知他不是春花,却对他的外表难以释怀,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对他说:
“你走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地精停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行人,慢悠悠往回走。
找到停马车的地儿,幸运的是,马车和车里的东西还好好的。
欧阳道川把蒲姑姑和姜宗志分别扛进马车里,姜雨芫安置他们躺下。姜宗志突然微微睁开迷离的双眼,呢喃道:
“姐姐,你训我的样子,好像娘亲哟。”
说完,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蒲姑姑侧身搂住姜宗志,呓语道:
“乖儿子,姑姑做你娘亲。”
姜雨芫退出身子,靠在马车前头打盹儿。阡陌跳上来,匍匐在姜雨芫身上,把自己当成被子盖住她。
阡陌暖和得像一团火,即便是寒冷的冬日,姜雨芫也像睡在温暖得被窝里,很快沉沉睡去。
欧阳道川把灭掉的火堆重新点燃,坐在火堆旁,向不远处勾了勾手指,示意躲在暗处的地精过来。
地精往前挪了挪,又停下,不敢靠近。
灰狼两步窜过去,地精吓得赶紧跑到欧阳道川身边。
欧阳道川示意地精坐下:
“别害怕,我不杀你,留着你有用呢。”
地精坐下。
灰狼偎在欧阳道川身边。
欧阳道川故意亮出短刀,恐吓地精:
“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一样会杀了你。听好了,现在我要出去一会儿,你就在这里守夜,看好马车上的人。”
地精赶紧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作出回应。
欧阳道川起身要走,灰狼也起身跟上。
“灰狼,留下守夜,我去去就回。”
欧阳道川发令时,脚已离地。
灰狼止步卧下,目送欧阳道川的背影没入暗黑,朝东封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