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2)

“魏老先生,请您讲一讲关于‘红莲’姑娘的事吧!”孟娴云手中拿着茶,望着魏五福那双浑浊的眼,“我们姐妹这次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魏五福艰难地咧开嘴,似笑非笑,也不去看自己的小儿子:“呵。呵呵。”那声音诡异阴森,“那姑娘啊……倒也是个人物……”

此时,红莲楼上,雪团儿甩着大尾巴,一摇一晃地端着面汤,一边吃,一边看着母亲。

红莲在一旁歇息,她身影飘忽,意识迷离,眼前的一切仿佛霎时间变了,似乎又回到了五十年前……

“好像从前的样子。”

雪团儿放下面汤,一歪头,眼睛眨眨,关切地问道:“母亲,您说什么?”

“好像从前的样子……”红莲呢喃。

红莲依稀记得暮光下的春满园是一片温暖的橙色,轻柔的凉风袭来,像是情人微凉的手掌;无论外面四季怎样变换,记忆中的春满园中似乎永远正值夏末,夜短而白昼冗长,红莲楼后的林子里,知了声嘶力竭的鸣叫……

那会儿楼中迎来送往,日夜喧嚣,灯火如白昼,谁又能想到五十年后是这般破败的光景。

回忆,徐徐展开。

但凡是传奇的人物,往往皆有一个凄凉的身世。

红莲原是某地知府之女,其父十年寒窗,一朝高中,适逢新帝登基,也乐得将一些新鲜血液注入朝廷,故那一年启用了不少新人,红莲之父便是其中之一。饱读诗书的士人,一朝进入官场,往往总想一展抱负,却总是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

读书人自认一身凊骨,不肯与当地的官吏沆瀣,不久之后在金銮殿上,被人参了一本。红莲之父看着那院落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黄金珠宝百口莫辩,随后以白绫自缢,以死明志,其母也投井殉节而死。

这一切来得太快,没人告诉年幼的红莲该如何做,她开始彷徨不安,甚至有时候,她恨她的父母早早抛下了她。

红莲很快便被卖入青楼,虽姿色不凡,但清高傲骨,目无下尘的秉性让她在那烟柳繁华地受尽了苦,然后,在吃够了苦头后,她学会了屈服。

她天生的貌美,行走坐卧皆是风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尤其擅长唱曲儿,所以捧她的客人各个阶层都有,无一不对她千依百顺,俯首帖耳。然而,在红莲心里,他们无不肮脏如粪土,虚伪、狡猾、薄情寡义。

她自认为从小看遍了千种人、万张脸,心性早已凉薄,但情爱之事本就玄之又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动了心,甚至将心掏给了别人。

起先,是那人的与众不同让她有所察觉。

逛窑子,虽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但不少年轻的公子、文人雅士倒也喜欢光顾这里,提些诗词,填些曲目,是消遣,也是日后的谈资。

魏玄龄不常来,来了也很少三五结群,他总是远远的落座,一壶明前的龙井,一两碟点心,曲罢他便走,不多留一刻,而桌上总是备着沉甸甸的赏钱。

这些,她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她觉得也没什么紧要的,她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慢慢丢了心。每当红莲唱曲儿的时候,她会不经意地瞥上那么一眼,也就那么一眼,看看那人来没来。那人来了就来了,她不会主动去答话;不来就不来,她继续唱她的曲儿,听看客的吆喝。

有段时间,红莲一直没有唱曲儿。春满楼的妈妈上上下下跑了好些回,都劝不动红莲。倒也并非红莲存心刁难老鸨,只是唱曲儿本就是红莲的消遣,在戏曲中她可以扮演别人,过另一种人生,与她来说,是片刻的解脱。

在那段时间里,她会时常忍不住去想,那个魏玄龄有没有来,是不是在听其他姑娘的戏。

她不唱是因为庆丰班的小婵玉姑娘已经有一阵子不来送新戏折子了。

又数日,红莲坐在楼上意兴阑珊,忽听得楼下的龟公报:“小婵玉姑娘来了!”

红莲面露喜色,站起身亲自去开门。一见小婵玉,开口却是埋怨:“这么久不来看我,你也真是狠心呢!”

小婵玉身穿菊纹上裳,下身紫红色翠纹裙,一双小脚碎步点点,嘴巴一撅:“哼!是想我的人呢,还是想我的戏折子呢?”

红莲抿嘴一笑,贴上小婵玉耳畔:“都想,都想!”

两人闹了一会儿,小婵玉收起脸上的嬉闹之色,拉过红莲落座:“好姐姐,这次我来是想求您帮个忙的。”

“帮忙?什么忙?”红莲一脸娇笑,却见小婵玉少见得红了眼睛,这才赶忙正经起来:“妹妹别哭,有什么难事不妨说来听听。”

小婵玉稳了稳心神:“姐姐,三天后是城里魏府老太君的寿辰,我们庆丰班被邀去给老太太唱戏贺寿,魏府管家特意嘱托说,老太太听腻了陈词滥调,要听新戏。若是旁的还好,但这新戏除了我,班子里旁的花旦并不熟悉。可是,我被那糊涂的班主许给城北的徐员外七天,等一会儿我就得走了,班主一听急了,让我想办法,说是我和春满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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