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摇摇头:
”据我所知,受封的王爷中年纪符合的没有,各府世子倒有不少,位居要职的也有七八个,不管是其中哪个,都轻忽不得。对了逢楼,不系舟有一艘便是被沈大人预定的,也许贵客会在馆中盘桓数日,你交待下去,务必留心招待,不得有任何差错。“
柳夫人显然对天子到访豪无察觉,猜来猜去,也未料想真龙能亲临宴席。姜梨垂下眼睛,过长的睫毛掩去眸中的思绪:
“夫人放心,姜梨这就去办。”他借机离开,招来心腹下属反复叮嘱今日游宴一应细节,并再调拔人手增援现场。
主帐中,沈时安亲手为朱沐昙沏上新茶,桌上早已摆好时令鲜果,以及几碟茶点蜜饯,钧窑的白瓷花瓶供着新鲜的鲜花,有自然的香气袭人,花瓣上犹带着水珠。
冯公公上前一步欲验一验食物,沈时安心领神会抢先笑道:
“表兄,这茶我先干为敬,各色果子表弟我先替您尝尝味道。”
干了杯中茶,并随手挑了几色蜜饯和几块点心到盘中,各吃了一口以示无毒。
朱沐昙挥手让冯公公退下,扫了一眼桌面,道:
“这不是万象寺的素果么?”
“正是,表兄也知道这素果?这杭州城中,能吃到这素果的地方,除了万象寺初一十五能求到少许,就只有这望舒馆了。”
朱沐昙接过冯公公递上的帕子慢条斯理的净完手,才拣了一块素果吃,正是在万象寺中吃过一模一样的味道。
想到万象寺,不由得又想到那遍寻不着的神秘女子,他饮口茶,状似不经意地问:
“这杭州城中,可有什么有趣的奇人异事,说来听听?”
沈时安眼睛转了转,不明所以:
“奇人异事?那自是数不胜数,不知表兄想听哪种?”
“解闷而已,你随便说。”
沈时安立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朱沐昙听了片刻,全是他那些风花雪月的荒唐日常,加油添醋说的热闹极了,这口才不去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前方靶场突然爆发出喝彩之声,朱沐昙站起身来,绕过茶桌,走到帐子的前缘观看,只见一排八个射位,左数第三个的柱位上,代表正中靴心的红色旗子插得密密麻麻,靶前是个劲廋的少年,正瞄准射出新的一箭,箭出弦后,更大的呼声响起,又一只红色旗子插了上去。
沈时安正说着城中一名妓原是个丑八怪肥婆,在山中打柴时吃到野果蜕变为大美人的故事,见朱沐昙站起身来,也停下讲述,站在他身边一同看。
“这小公子也算是奇人一个,一个无父无母的乞儿,居然是个天生的射箭奇才,也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五表兄,还得赠一件宝物,不就是那个,今天最大的彩头?”他手指向前方彩绸装饰的铜盘上摆着的彩头。
“我那五弟,你可曾去拜见过?”
沈时安皮皮一笑:
“我可不去讨那个没趣,少时咱们同在文华殿读书时,五表兄就与咱们不合群,不是捧着乏味的兵书读,就是跟着太师讨论津法,向来看不上我这个闲人,我又何必巴巴送上门去自找没趣?”
回想起少时跟沈时安等一起在御花园捉了雏鸟去捉弄朱沐恩,结果被当时的太子太师,现今的首辅张先生处罚的往事,朱沐昙嘴角勾起一抹笑,想了想,召近冯公公,交待两句,冯公公立即离帐,片刻带回来一人,朱沐昙下巴微抬:
“你去陪那个小将玩一玩。”
被叫来的青年目光湛湛,偏头望一眼赛场上的少年,再回头问道:
“敢问主上,可是要赢?”
“你看着办,不要丢我的脸。”
青年一凛,叩拜在地:
“属下必不辱命。”
沈时安吩咐随从带青年去射箭场,看着人走了,才跟冯公公打听:
“这是何人呐?”
冯公公先瞄一眼朱沐昙,再掩去得意的一抹笑,悄声道:
“神羽营千户黎大人。”
沈时安眼睛一转,兴奋地搓搓手:
“表兄,您让锦衣卫的巨力神射手上场,也太抬举这小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