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了~”声色到后面稍稍变调没再接续下去,眼前的王爷肤色冷白光滑,头发垂顺光泽,一身娇贵之气,哪有半点在边关受苦的样子。
安定王朱沐恩,当今圣上亲弟,人称“南有戚老虎,北有安定王”,赫赫威名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得。
却少有人知,安定王其人,人如其名,非常的安定,不爱应酬,在自己家中也常常可以闲坐半日不动。
南塘戏称他“动观流水静观山”,给他起了观山的别号,他也不以为意,居然还把这名号拿来用,往来书信亦以此署名。
而只有府人多年的老人才知,安定王是个超级洁癖,与人有距离,于物也极挑剔,他不挑珍馐,但同席中别人动过的餐不食,经过他人手的酒水不饮,府中用餐时从不假手下人夹菜,但是膳食房有专人盯着厨工净手。
安定王母妃早逝,先王幼时虽宠爱,也没有多少时日陪伴,所以性子孤静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洁癖,可想在边关苦寒之地该有多痛苦。
军中都知晓,安定王可与将士饮食同源,从不以王爷身份单开小灶,唯有一个习惯,就是每日都要沐浴。
这个习性对于京城王府中不难,对于各州县驿馆亦不难,但是对于边关来说,却是难上加难。
去年北境有一场著名胜战,以区区不足千名军士屠掉羌军四千精兵而威镇八野,其目的说来也是奇异,乃是将士们拼尽全力拿下一座城,不是为了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为的是城边的一个地底温泉,有了这个温泉,他们的领兵王爷终于可以天天沐浴了。
说书先生当成异事传得神乎其神,人们多个茶余饭后的话题,哈哈一乐就好,至于真不真实反正也无从考证。
朱沐恩本正在桌面执一枚棋子对着棋牌发呆,对老仆到来后的大呼小叫似是习以为常,神色如常地道:
“谢伯,坐,清规,茶。”
“是,谢王爷。”在清规刻意搬远一些的椅子上坐下来,手上被递上一杯茶水,他不及润润半干的嗓子,身子前倾急问:“王爷,世子他?”
清规代答:
“爹,王爷已着人密查了,世子随身所携官银为线索,从京城出发经山西到了河南边界,本是一路向北,却突转河南,最后一锭一月前出现在徐州,许是到了南方。”
“南方?世子不是要北出关外吗,为何突然改了路?”
“世子年幼,不识得路,也是有的。”
谢管家还要再追问,朱沐恩又开了口:
“谢伯,我的官服可带来了?”
“带了带了,回王爷,朝服两套,常服四套,老仆叫人整理好送到您房中了。”
“那好,你且歇着吧,清规,不用陪我。你父子许久未见,好好续续。”
朱沐恩起身往厅外走,这父子二人全都跟上来。
“王爷,清规随侍。”这是小的。
“王爷,您等等老仆…”这是老的。
“谢伯还有事?”朱沐恩脚步未停。
“老仆有事,有事”朱管家亦步亦趋着,委婉措着辞:“王爷,老仆知您为见驾而来,您见驾时,皇上念您军功,或有恩赏,您万毋推辞——”
“谢管家!”清规重重拦住话头,对亲爹这样称呼,表示他真的怒了“你怎可置喙——”
谢管家根本不鸟他,还是跟着朱沐恩的脚步:
“王爷,王爷,即便没有恩赏,您切莫再轻言自罚,尤其不要罚俸——”
朱沐恩停下脚步,清规机警的伸出胳膊,拦住他爹不及刹车的身子,隔开与王爷之间的安全距离。
朱沐恩身子未转,头偏向后,声音未恼,似是带了一丝苦笑:
“谢伯,本王知道了,这三年,你掌家辛苦了。”
看着朱沐恩远去,清规转回身看他爹一眼:埋怨道:
“爹,你跟王爷说这个干什么?”
“你这傻儿子”王爷不在眼前,朱老爹的手终于推上儿子的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爷上回自请罚俸三年,仅靠一点薄田的收入支撑佑大个王府开支,你以为是容易的?好不容易还有三五个月就熬过去了,再来一回,你让王爷吃什么喝什么,王府的体面哪里来?”
清规闭嘴了,当时他在,那是大年前皇上主持的中秋家宴上,本只是行酒令的一个游戏,王爷玩输了,罚酒三杯就能揭过的事儿,偏偏当时受圣宠的贵妃作怪要在酒中加些佐料,王爷洁癖是出了名的,那佐料即便是圣上盘中的,他也不肯,结果圣上恼了,要他在罚洒三杯和罚俸三年中做选择,王爷豪不犹豫就选了后者。
王府收入大半来自朝廷俸禄,少半来自圣上赏赐,赏赐中的多半又是皇家之物不能流入民间换银子,还有不足十分之一来自王府名下田产的收入,他爹做为管家又不擅商事,三年来无俸无赏,撑起这个家也是不易。
“爹”清规盯着老爹身上的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