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烈阳当空,萧时一个人坐在百川书院门前那棵大树下的摇椅上,周围则是一群趁着中午来树下乘凉的商贩。
如今,已经是昌平四年,大棠国在新帝黎家盛的治理下愈发强盛。
一个卖糖人的老爷爷说道:“大家伙儿晓得不,听说这新帝快要选秀了。”
卖竹篮的老奶奶笑道:“咋的,你难不成还想进宫去当个妃子啊?”
老爷爷“切”了一声,“这要我说,若我是那风华正茂的女子,可不得进宫去啊,听说那新帝长得可叫一个玉树临风,这后宫里啊,一个妃子都没有,端的是一个清心寡言的小老头呢!”
一个卖手帕的婶子叹了口气,“唉,这叫我说啊,这当皇帝倒也没什么好的,你们说说,这新帝自打出生以后就没见过他亲娘,先帝对他也不怎么好。还不如咱们这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呢,至少,我可以每天见着我家的胖丫呢。”
老奶奶点了点头,忽然“哎呀”一声,“哎呦,我可算是想起来了,我家孙女昨儿还说想吃糖人呢,昨儿没买给她,那叫一个伤心呢!老李头,快,赶紧的给我一个糖人,趁着这会儿她正闹觉呢!”
老李头连忙做了一个糖人递给那个老奶奶,“诺,这个就当送给那个奶娃娃的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我抠搜了。”
老奶奶拿了糖人,站起身回道:“放心吧,我以后逢人便说这老李头啊,可大方了,逢人就送糖人呢!”
老爷爷连忙摆手,“你可别了吧,我逢人就送,还做不做生意的?”
大家伙都笑出了声,萧时坐在椅子上,扇子搭在脸上,笑声也从扇子底下逃了出去,正巧着被萧时对面的男子抓个正着。
彼时,萧时还并不知道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男子,倒是那些个商贩,一眼就看出来此人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加上对面马车那处还站着不少拿着剑的侍卫,于是大家伙都散了。
站在萧时身前的正是如今的新帝,黎家盛。因着微服来此,故而穿着比较低调,但总归身上穿着的还是平常人家用不起的绫罗绸缎。
黎家盛作了一揖,“黎某见过百川书院院长。”
萧时听着声,这才拿下脸上的扇子,打眼瞧去,便看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男子,但萧时回想着,似是从未见过这个人。
只是,萧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那人的眉眼、鼻梁、身段……都像极了某个人,某个已经故去了十四年的人。
萧时虽是有些怀疑,但倒也不大确定,“敢问阁下是……?”
黎家盛笑道:“我娘说,我可唤您一声姨母,但若是您不愿意的话,便唤您萧夫人。想是您不大愿意的,我还是唤您萧夫人吧。”
萧时回道:“没什么不大愿意的,左右从前,我也占着她义妹的身份,更何况,若论起来,你还可唤我一声姨娘呢!”
黎家盛坐在一旁的树下,挨着萧时那处,继续说道:“既如此,那便唤您一声姨母吧。”
萧时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黎家盛,问道:“所以,你今日来此,是为着你母亲?还是些旁的事?从前的那些事,我已忘得差不多了。”
黎家盛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好奇,好奇您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有就是,我想着,父亲大概是想让你看到这封信的,所以还是交给您比较好。”
萧时看着黎家盛从袖中拿出来的几封书信,信封上写着“萧时亲启”,而不是从前的“阿璃亲启”。
萧时将手伸了出去,但却停在了即将触碰到信封的一寸之距,“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信给我?是他让你交给我的?”
黎家盛摇了摇头,手仍然停在原处,“父亲没有说过要把这些信给您,我也从未见过这些信。从前见着父亲时,也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见着父亲在写信,但还未来得及看到写的什么,就被父亲用书卷挡着了。”
萧时仍是不肯接过来,“所以,你为何要将信给我呢?”
黎家盛回道:“因为,父亲临终前,总是在说他错了,我不是很明白为何,这错不是对着我,不是对着娘亲,而是对着您。这些信一直存放在水凝宫里,还是那日因一个太监不慎走水,后来宫人们发现的。
其实,不止这些信,还有很多其他的物件,都放在那马车上了。我问了从前侍奉在父亲和璃淑妃身边的人,以及从前侍奉在母亲身侧的侍女,这才拼凑起了一些你们的事情。但是这些物件,我想着,若是您看见了,应是会欢喜一些的。若是您欢喜了,父亲应当也会开心些吧!”
萧时这才伸出手接过来那些书信,“谢谢你,虽然这确实勾起了从前的一些事,但确实有些欢喜的。”
黎家盛笑道:“从前,我很是不明白,为何母亲从来都不肯见我,为何每次我去找父亲,父亲也不愿让我见着母亲。我想着,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可是,无论是老师还是旁的人都夸我的时候,父亲也多是与我讨论学业之事。
之前南巡时,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