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翠和赵菩因出事,或许与你无关。可你本来就想见一见住持,吴玉翠的退出正合了你心意。净空师父知晓你是孤女,为彰显佛祖慈悲,定会将你考虑到人选中。正巧,吕圆不想参加,那你就能光明正大住进普济寺。”
“可是,”县令话锋一转,“赵菩因是个麻烦的人。她受了伤,不愿静心念佛。你对她本就不满,她与杜娘子独住一间,给了你机会。”
“萍川农家女儿,翻窗爬树,小事而已。她伤了脑子,情绪不稳,你只要在她面前吓一吓,大雨能模糊很多。”
“可惜,还是被苏思年发现了。所以,你用毒杀了她。”
净成简直要拍手叫好。师兄还说他这个思路漏洞百出,可县令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没有吓唬赵菩因。”这个时候,越害怕越慌乱,更容易出错,她得冷静。
燕商松开环抱的双手,挺直脊背,一句一句地反驳:“我已经被选上了,也能得见住持一面,我为什么还要害赵菩因和苏思年。更何况,我给她绿豆糕在先,难道我也有神通,能知晓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杀人那么大的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而且我是这几日离苏思年最近的人,她有个万一,最先被怀疑的不是我又会是谁?”
“我年纪小,并不蠢。”
正堂一时静下来。
许久后,县令笑了。
“本官也是这么想的,净成师父的推测不合理。”
县令目光如炬,缓缓开口:“其实本官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永济。你对屠秀说你是想见静莲住持,了却心愿。”
“你若想见静莲住持,那你必定知晓他已经很久不为人解签了,可你还是来了。你为什么而来,为你的姻缘,为你的前程,还是为你的……家人?”
县令在试探,提到家人时候,他看出燕商瞳仁里的慌乱:“原来是家人。”
“你若是信佛,便知他们早已轮回。可即使是不信佛的本官,都知道缘安大师无法窥探死后轮转。那你也该知晓,就算得了缘安佛法真谛的静莲住持,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所以,这只是一个托辞,能让你进屠家的完美说法。”
“更何况,你也不像一个信佛的姑娘。你在普济寺的这两天,都未曾去宝殿上炷香。你能遇见几位师父多次,也从未向他们敬问一二。净明师父是住持亲自带大的,他解签也很厉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问问净明师父?他待人仁厚,一定不会拒绝你。”
燕商往后觑了一眼净空,见他毫无反应,眼神暗下来,没有再反驳。
“你只是站在人群里,话少、安静,有时候突然来一句‘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听到这里,燕商猝然抬头,而大堂案上的人胸有成竹,她知道,他应该是看出来了。
半晌,她才说话:“我以为大人已经忘了。”
“是呀,亏得净成师父提及。结合之后种种,本官终于想通了其中关窍。赵菩因疯了,苏思年死了,如此一来,住持也没有现身的必要了……”
“虽然不知你为何要如此,但本官断定,你不是来参加法会的。”
县令摇头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燕商身边:“你是来破坏法会的。”
“你、你居然要破坏法会?”净成因为这句话震怒,甩开净空,快步走到燕商身前,但被张直拦下。
“你是个聪敏的姑娘,应该学会审时度势。”
县令错身,挡住净成。
他盯着燕商,伸手放在她肩膀上,按住她,微微施力:“燕商你认吗?”
跪在地上的姑娘瞳仁微缩,肩膀一塌,像是默认一般:“为什么要破坏法会?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屠秀绝望地闭眼,脱力倒在地上。
“来人,将燕商押进地牢!”
衙役将她按住,但燕商漆黑的眼珠里仍有倔强,转头死死盯着净空:“赵菩因的事情我不否认,但苏思年的死,我不认,害她的人,不是我。”
见此,净空脸上难掩不虞。
他走到她跟前,声音都压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燕施主,你为何丝毫没有悔意?”
燕商厌烦,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迎面受着净空的质问:“我没有做错事,为何要后悔?”
“没做错事?”净空对她厌弃到了极致,“且不说苏施主,就因为你的到来,害了多少人?”
原本绷直身子的燕商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她移开眼,不想与净空对视。
净空多懂人心啊,一眼就看出了燕商的变化。
“永济的百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要来破坏难得恢复的法会?大家尽心尽力指挥,才让屠家施主将法会规划得紧紧有条。”
“屠家呢?你害得屠施主担惊受怕,害得屠家名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