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儿,身上毛茸茸的小袄子是新做的,是浅青绿的颜色,上头绣满了小青栀,还有些嫩嫩的栀子花铺满了袖口。
今儿还有些浅雪,头上的银钗掐丝蝴蝶栩栩如生,上头也是毛茸茸的兔毛球球。这一套打扮,哪怕是在凤鸾宫里,也显得清新可爱。
“民女……”盛兮跪下来。磕头行大礼。
哪怕是皇后的懿旨,她也预备给拒了。
太子殿下总希望她胆子大些。她觉得自己胆子真的挺大的。
“母后。”话还没出口呢。
有人裹着寒意进来,雪冷的风吹到盛兮的手指上,手指蜷缩了一下,有些冷,盛兮愣是没动。
下一秒,却叫人牵着手给扶起来了。
盛兮望过去,一身太子明黄朝服的宁珵看了她两眼,那目光深邃的她有些看不懂,却莫名心肝儿一颤,敏锐的觉得太子似乎是生气了。
“你怎么来了?”皇后倒是意外。她估摸着时间呢。这会儿太子应当还在前朝的。
“事儿办完了。就下朝了。”宁珵漫不经心地道。
他坐下了,也牵着盛兮坐在他身边。
盛兮被牵着推辞不掉,太子端了茶,这才有人给盛兮奉茶,太子递过来,盛兮接了。指尖碰到温热的茶盏,手指慢慢暖和起来。
宁珵年轻气盛,雷厉风行,和皇上为政的风格完全不同,事儿到了宁珵手里,总是了结的快一些。
宁珵瞧了一眼盛兮。小猫儿乖顺的可怜,手指头还冰得很,好不容易养了几日胆子大了点,这就又吓回去了吧。
皇后刚才的话,太子在外头都听见了。
太子目光郑重:“母后,儿臣说过了,她是儿臣的大将军。她不做妾。母后也不必操心了。大婚的事,儿子自有打算的。”
太子有能耐,皇后当然不想管。可有些事真不能太任性了。
皇后忧容道:“她是出身清白的丫头,被人陷害家都没了。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没有不明不白。”
宁珵神色忽然冷下来,他赫然起身,望着皇后道,“母后。儿臣说过了,她就是儿臣的大将军。莫说是当着母后,当着父皇,便是当着天下人。儿臣也要这样说。”
“况且那日在街上,儿臣就是这样说的。谁没听见呢。”
皇后还想再劝。
太子却似乎有了些隐忍克制的情绪,跟着站起来,垂手立在宁珵身边的盛兮发现,这丛挺立伫拔的修竹,好似在酝酿一场风暴,又好似正在经历一场风暴。
大风现在旋涡里,盛兮站在边缘,看不清也摸不着,却能感觉到,风穿身而过,温柔又流连的落在她的身上。
太子说:“只要大将军不死,只要大将军还活着。舅舅迟早会回来的。儿臣就要她做儿臣的大将军。”
盛兮就看见,皇后柔美的面容忽而一白,听见太子说的舅舅两个字,眼圈儿一红,立时就落下泪来。
像是被戳中了最痛心的地方。
皇后再说不出什么了,只含泪道:“好了。珵儿,都,依着你吧。”
“你们退下吧。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宁珵应了一声是:“母后要好好保重自己。等舅舅回来了,若瞧见母后憔悴了,可是要恼儿臣的。”
皇后勉强笑了笑,眼里却有悲伤弥漫。她的弟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失踪五年了,还能回来吗?
盛兮是离着宁珵最近的人。
太子殿下始终保持着清润温雅的模样,周围伺候的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似乎只有她瞧见了,太子殿下说起舅舅时,也和皇后娘娘一样,眼中隐约有泪。
从宫中出来,就很顺利了。
有太子殿下领着,没有人多看盛兮一眼,也没人拦着她,没人要召见她,更没人说那些话了。好似她真的就是一只跟着太子殿下的尊贵的小猫儿。
太子的马车宽大而舒适,盛兮这会儿就不和太子坐在一处了,反正马车上的脚踏可比寻常的脚踏高些,上头还铺着狐裘,盛兮就心安理得的坐上去了。
她坐在闭目养神的宁珵脚边,心里一肚子的疑问,却没出声打扰。
猫儿性子活泼,哪能安安静静的陪着人呢?
尤其是个十年没出院子,头一回还是逃命也没仔细看的‘小猫儿’。
这会儿没了性命之忧,听着外头人声鼎沸的街巷声音,盛兮心痒痒得不行。
云石老老实实的候在角落里,盛兮想着太子闭着眼睛啥也不知道,她就偷偷往车窗那边靠,悄悄撩起一点车帘往外头瞧。
哇,人好多,好热闹呀。
宁珵就没睡着,听见动静睁了眼,就瞧见他的小猫儿,一脸兴奋望着外头。
他因为提起舅舅而翻涌激烈的情绪,忽而就在这双纯净明亮的顾盼水眸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