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海上,海风温暖潮湿,就在这一望无垠的大海上,一艘漂亮的船安定地顺风行驶。这是一艘精巧的三桅帆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华丽的感觉。
这样的船,不是货船、客船,也让人觉得不会是某个王公贵族、商贾巨富的私人玩.物,应该更不落俗套一些——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只有很少一些人知道,这艘船是名满天下的楚留香的船,也是他的住所,甚至他的家。
如果这位盗贼中的元帅,流浪中的公子真愿意有一个‘家’的话。
此时此刻,楚留香正在甲板上和红颜知己李红袖交谈,交谈的起因是几具尸体。
在他懒洋洋晒太阳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海上就飘来了几具各有不同死法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个个都是武林之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现在他们死后又漂到了楚留香的船前,要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楚留香嗅到了麻烦的气息,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他这样的人总是麻烦缠身的。
“天星帮的总瓢把子,七星夺魂左又铮,为朱砂门的书生杀手西门千所杀。西门千又被海南派的剑客害了,现在是第三具尸体了,海南三剑中的灵鹫子......”楚留香是个珍惜生命的人,看到这些曾经知晓之人的死状,心情也沉重起来。
尤其是灵鹫子,头颅也被劈成了两半,尤其让人不忍,连李红袖这个见多识广又格外大胆的姑娘也不忍去看。直到听楚留香说话,她才转过头来说:“你...认得他?”
楚留香闯荡江湖多年,对于一些知名人物、秘辛掌故当然也知道一些,但还是比不上李红袖。李红袖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还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所以她对江湖上的人和事了如指掌——海南派虽然在天涯海角之地有不小的势力,但到底因为远离中原,对武林人士来说格外陌生。
具体到海南三剑之一,就无多少人能认得了,所以李红袖意外楚留香竟然一眼认出了他。
“海南派的剑法辛辣诡谲,灵鹫子正是个中翘楚。若是一个刀客,绝无可能将他逼得不能躲闪,只能提剑格挡。杀他的人应该使一柄锋利的重剑......”李红袖慢慢地说。
“剑客?红袖你难道忘了一个人么?”刀确实不如剑灵巧迅捷,用刀的人要将灵鹫子这般实力,且本身就以身法灵活出名的剑客,逼到避无可避,确实不太可能。但事情总有例外,楚留香就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若是无影神刀扎木合,那就错了。”李红袖当然也能想到此人,笑着说道:“札木合固然能做到,但你莫要忘了,他纵横戈壁大沙漠三十年,号称沙漠之王,又怎会跑来这里。”
没想到楚留香却很自信:“你说不会,我却说会的。”
李红袖有不同的看法,不过这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她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别的:“说起灵鹫子,前些日子江湖上起了一则与他相关的奇闻,是南边传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前些日子楚留香正好在京城盗金伴花的白玉美人,哪里知道南边的事。
见他摇头,李红袖有些得意地说:“你不知道‘南海观音’么?”
“是宋时南海神尼传下来的一脉弟子,一贯隐世不出的,如今出了一个年轻女孩,往各处成名人物那里讨教。”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这种事倒也寻常。”
江湖上的人最多求名求利的,这种新出道的年轻人四处挑战应该是为名。只不过这种求名方式终究太危险了,除非是事前都说好了,双方输赢早定、客客气气——于是一个是高风亮节的前辈,一个是少年英才的新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听说,若这女孩想要扬名,实不须这样故弄玄虚...月前她在海南派总舵败了灵鹫子,又于十日前于闽南向丁令仪丁女侠讨教,也是一胜,叫丁女侠发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之叹。可相较于武功,江湖上传闻更多的还是女孩子的美貌。”
说到这里,李红袖似乎是因为不满哼了一声。
丁令仪是江湖之中少数以女子之身跻身高手的,二十岁时就已名满江湖。如今过去十多年,武功更加精进,却败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少女手中,‘江山代有人才出’的感叹确实不算错。
只是见过那少女的人,却更认为‘江山代有人才出’说的是美人。
江湖之中,便要有美人和英雄相得益彰,江湖客们历数一辈一辈的豪侠时,也会对江湖上出名的美人津津乐道。
“...无人晓得那女孩叫什么,只知道她自言姓罗。凡人见了她,不管是之前如何有名望,也要心神动摇,却又不敢唐突...只说那位罗姑娘禀赋清正,超凡脱俗,不是要将人拉入红尘,倒像是要渡人的。”
“如今便有了‘南海观音’的外号!”
楚留香在江湖上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人,其中不少甚至爱上了他——这也没法子,虽说‘盗帅’这样的名号是毁誉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