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透不进半点光亮,荻秋没有丝毫睡意,盯着被厚重窗帘遮挡的窗户。
“别怕。”有人掀起开被子的一角,像是打开紧闭蚌壳的一页。
荻秋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投到来人身上,然后朝被子深处躲了躲才出声道:“我不怕。”
那人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自己的事,把一个亮着柔和暖光的小球推了进来。
那小球滚落进来,撞到了荻秋的手。她像是受惊一般,指尖颤动确定了球对自己没有伤害,警惕的握住。
光亮持续的从指间缝隙里投出来,照亮一角的空间。
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个人,翻身的时候带动被子发出摩擦的声响。
两人没有说话,直到再次安静。
荻秋感觉得到,这个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单纯的好奇带着探究。
同时她也对对方感到好奇,如果没有记错这人不应该在送来小孩的名单里,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没有问题。
荻秋想了想晃动着小球问:“这是违禁品。”
疗养院不允许小孩将玩具带离玩具房,一旦被发现是会有惩罚。而且一周只有一小时能进去玩,荻秋没有见过玩具房里有这个类似夜明珠的玩具。
“这是我的。”少年认真道,“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荻秋继续说:“那你还要吗?”
少年说:“送你的。”
许是荻秋这会的表情太多疑惑,少年补充道:“你在害怕。”
“我没有。”荻秋木着脸强调。
少年撑住下巴,困倦似的垂下眼睛,“我能在这休息吗?”
荻秋感觉手上的球有点烫手,在没来这里之前的教育告诉她什么叫交换,和球作为交换她要让出自己半张床。
少年等了一会,没听见荻秋的回答,便自顾自从床边坐到了床上,恰时荻秋往后挪了挪。
体温是热的,荻秋被迫靠在了少年的怀里,因为床铺不大,凉了半宿的四肢暖和起来。
而少年轻轻拍着她背,偶然发出两声轻哼。
“不要怕。”床头被拆开的信封无风自动,跌进了床底。
“荻秋不会永远一个人,你只是摆脱了束缚,来前往更加辽阔的世界。而在将来,当你累的时候,会有供你停留的地方。”
荻秋打了一个哈欠,她听得不是很清晰,却是在温热的怀里产生了困意。
小球从松懈的手里掉落,掉在地上化成一片流光。
直到现在荻秋都不太明白,她自己不清楚的情绪,为什么会在少年的眼睛里无所遁形。
于是她出门在见到走廊外的华奚时,莫名升出一点怒气。
那人跟背后长眼睛了似的,在荻秋给他脚跟来一下的时候先回了头。
“还想睡觉吗?”华奚扫了圈楼下,现在是晚上,还可以继续睡。
荻秋摇摇头,蓬松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晃荡,她学着华奚的动作,把两只手撑在栏杆上。
“华奚。”她小声呼唤他的名字。
华奚道:“我在。”
荻秋迟疑了片刻,她整个人就像一只树袋熊挂在栏杆上,头发都跟着此刻的心情耷拉下来。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口,让她怎么也不能准确的说出她想要什么。
“我好累。”她赫然吐出三个字。
华奚闻言轻轻捏住荻秋的一角软发,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用行动表明他会一直守候在荻秋身边。
荻秋眸光一转,黑白分明的瞳孔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旁人的模样。
“你知道“喜欢”对我的意义,可是,我不明白。”
华奚轻哼一声,双手合盖在她耳朵上,“你要听听我的世界吗?”
荻秋只思考了两秒,便点了头。
顿时潮水般的声音一齐灌入脑海,掀起惊涛飓浪。
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如同烟花绽开震耳欲聋,转瞬即逝一波又一波,
荻秋紧紧皱眉,在无数嘈杂的声音里不断辨认,当她终于找到节奏时,也听清了那些声音在说什么。
“我好害怕,还能不能见到爸妈啊,这该死的关卡什么时候能消失啊!”
“下个关卡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出现危险,就把那个人推前面,我一定要活下去!”
“头好痛,感觉要疯了。如果可以,把世界毁了多好,这样都解脱了,哈哈哈哈!”
“该死!都该死!谁都没有出路,大家都会死……”
……
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藏着大多人都注意不到的恶意,对自己,对别人,也对这个世界。
但在听到那一刻,这些恶意无意不朝着荻秋淹过来,像无处宣泄的洪水全数冲来。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