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1 / 3)

自从灵魂产生联结后,伊格内修斯似乎陷入了一种对意识交融的痴迷之中,在死亡诗社的活动也不再局限于阅读诗篇,还有阅读双方的灵魂。露西亚发现,他并不总是会像最初那样展开法阵,更多时候,他只是握住她的手,从手心衍生出细长的红线牵扯住她,随后头抵着她的额头。

刚开始,露西亚并不习惯,他们的意识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虚无中巡游,直到露西亚开始意识到时间的流动,不顾阻挠地脱离梦境。

不过要说在这样的体验中获得了什么,露西亚完全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探寻过伊格内修斯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探索过她。但反复几次后,露西亚决定开诚布公,把他们往六芒星神殿的回廊与时钟神殿的广场带。

她原本害怕伊格内修斯抗拒,但意外的是,他一直配合着她的引导,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始终贴着她的裙摆走路,生怕她将他抛弃。他也从不过问那些是否是真的,只是更加恋恋不舍地留念于与她的梦境。

于是没过多久,露西亚就后悔了,他不仅在梦里跟着自己,在现实中也越来越紧密,尤其是在每次上课时,他的目光总会在她身上停滞,这种停滞的时间和其中暗藏的情感,已经超越授课期间应有的互动。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忍受着,同时感慨好在泰勒元帅在这里,她不用一天到晚守着强权的伊格内修斯。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太阳的活力在之前几个祝祷仪式上得到强化,开始为世间带来更多的光与热,干燥而温热的风拂过,还未到盛夏时节,已经让人急不可耐想去冰冰凉凉的海水里浸泡一段时间。在岛上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一无所有,却拥有一切。露西亚并不觉得烦闷。

她在早餐时间看了一会报纸,但实际上,她不是喜欢了解时事的人,即使面对新闻,大多时候依旧沉溺于无端的幻想里。

今天的新闻头条实在太过沉重,“起义”与“革命”二词轰轰烈烈,像谁燃烧的炮火。露西亚总觉得这些字眼离自己如此遥远,却没想到就在萨洛尼爆发了“吉洛特起义”,起义的火焰从希波区一直燃烧到制造区,民众们还闯入造船厂,把坎贝尔公爵的画像摔在地上焚烧。粗略扫了眼,露西亚决定不再看这条内容,转头看向其他新闻摘要。

维尔邦涅大街的亨利·布莱伦伯格疯病发作,在早晨用厨刀刺死了母亲,有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准备自杀,却找不准血管,调查员们赶到现场时,发现他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浑身是血地呜咽与抖动,调查员问他怎么回事,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死了。

这则新闻摘要引起露西亚的注意,她在脑海里勾勒出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他多愁善感,略微有些敏感,待人接物都使人舒心,然而长久以来的梦魇纠缠他,没日没夜扰乱他的生活,使他发狂……而这梦魇其实来自于童年隐秘的伤口,这伤口不会消失,每个瞬间都在加深,直到在某个时刻以更加丑陋的方式显现……主人公的性格在这之中慢慢浮现。

她开始写了。打字机宣告灵感胜利的声音与外面剑柄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组合成剑与诗的交响曲,仿佛猎人用利刃追逐时而急促时而游移的字母,而字母如同独角神兽,跳落在草地上,只是让它微微弯了下腰后又抬起,以清风的速度向前奔行。

不知过了多久,铁剑玎玎瑛瑛的声音不见了,只剩下打字机与微风的和鸣。

露西亚对打字机的操控越发熟练,虽然速写与诗歌还保有用笔书写的习惯,但在写长篇小说时,打字机显得更为方便。当最后一丝灵感告捷,她嘈杂不安的灵魂终于得到片刻喘息,开始集中于现实生活。

侏儒猎鹰的笼子在风中空荡荡地晃动,被轻薄的纱帘缠绕,它的主人在露台踱步,有时也飞上窗台,隔着一层玻璃窗伸长身体看伏案的人。

但门的响动破坏它的安定,它慌张地跳下窗台,而露西亚回头,看见另一只小猎鹰,探头询问自己能否入内。

他带着一碗带血的生鱼片来访,就像觐见君主那样警惕而谦虚,“我来看看你的皮姆。”

“它前不久才吃过。”话虽这样说,露西亚还是叫了声猎鹰的名字,随后它飞到她的肩膀上,以睥睨的眼神看着比它更高的伊格内修斯。

伊格内修斯不免抱怨道:“你这样会弄脏露西亚的裙子。”

露西亚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和伊格内修斯一起蹲在地板上,这样,皮姆才算肯下来,用坚硬的喙夹了两下伊格内修斯的手指,张大嘴巴示意他喂自己。

伊格内修斯皱眉说:“你太惯着这家伙了。”但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边和皮姆较劲边闲聊般问:“露西亚,你对剑术感兴趣吗?”

“我觉得剑术和写作是共通的,但还没有准备好接触它。”她不喜欢明晃晃的充满攻击性的东西,害怕自己被剑伤害。但伊格内修斯误以为她真感兴趣,并询问:“你了解过玫瑰之战吗?”

露西亚点点头。玫瑰之战来源于丹顿王朝时期,梵高平原的贵族争夺那片古老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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