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的心思就不在长久的沉默里了。游离于一片迷蒙的绿意,火一样的生命力将她吞噬,令她深陷于对描绘的痴迷中,呢喃不知道谁人的诗句。
伊格内修斯安静地听她时不时隐匿在脚步声中的碎碎念,对她把自己遗忘并无意见。
她突然不再说话了,眼睛也不聚焦于叶片,迎着树叶间散落的金色光芒微眯,像猫一样舒展身体,好半天才说:“这才是生活啊。”
伊格内修斯煞风景地说:“过段日子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我知道,你已经看腻了,可是为什么呢?”露西亚回过头反问他。她发现他的眼睛是紫罗兰的颜色。
“颜色和声音都太多了,怎么也清理不完,碍眼。”伊格内修斯说。
露西亚撇嘴说:“春天就该这样啊。说起来,我一开始到这座岛上,还以为这里被春天遗忘了呢。”
“反正到冬天也会死,就没必要再来世上走这么一遭。”
露西亚没说话,一时间只是看着他,就像他脸上有什么东西,直到一丝红晕慢慢攀附上他的脸,眼睛不断躲闪回避,她突然伸出手,被手套包裹的指尖冷冰冰的,在碰上他脸的瞬间又缩回,悬停在空中。她眨眨眼睛询问道:“可以吗?”
“你已经这样做了。”伊格内修斯冷淡地回答,脸却主动贴上她的手,用怨怼的神色看着她,就像她强迫他做这事了一样。
露西亚没理会他小孩子气的表现,“你的眼睛是紫罗兰的颜色诶,我才发现。我一开始以为它是黑色的,没想到这么通透浪漫。”
“我不觉得这个词适合用在这里。”伊格内修斯别过脸。
“词汇很多时候是可以共通的,只要能赋予它意义。”
“你可以举个例子。”
但露西亚没有回答,突然蹦出一句:“世界上有太多孤独的人都害怕走出第一步。我在想,这是你害怕春天的原因吗?”
见到伊格内修斯的眼神冰冷如潭水,露西亚本想收回手,被伊格内修斯拉住,他也模仿她,把另一只手放在她脸颊上。
露西亚发觉,他的手有些粗糙,几颗茧子摩挲着她的脸,有点痒。但她配合地看向他,并露出她招牌式的白鲸微笑,缓解刚才的尴尬。
“我也没发现你的眼睛是蓝绿色的,冷酷无情的颜色。”
他开始慢慢向她靠近,就像要更清晰地看清她的眼睛,确定到底该如何描绘,但距离过近了,几乎鼻尖对着鼻尖。露西亚闻到他身上深邃的苦味,侵略了冰凉柔和的风信子。
露西亚退开,继续向前走,用长者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好吧,你说是冷酷无情的,就是冷酷无情的。反正,这只是个人主观的形容。”
伊格内修斯只好穿过大步穿过繁叶簇影跟上她,并说:“岛上有湖。”
露西亚猛地回过头来,差点撞进他怀里,“你怎么现在才说?”
“不然你以为岛上的淡水从哪里来?”
露西亚悻悻说:“我还以为你用了某种法阵把海水变淡了呢。”
谈及湖泊,露西亚的眼睛也泛起一阵涟漪。她总是寻找山上的湖泊或者溪流,并以此为乐。
于是伊格内修斯走在她前面为她开路。他们走过盘根错节的树根,往下走了一会后,又往上爬。露西亚不知道绕了多久,停下来休息时,突然看见海的另一边也有一座小岛,即使站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也能看见一朵乌云黑压压地停在上面。
“那是魔女居住的地方。”伊格内修斯用他独有的平淡的语调说。
“哪位魔女?”露西亚警觉地问。
然而伊格内修斯并不回答,只是问:“你知道哪位魔女?”
露西亚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而尴尬,说道:“我只在书里见过魔女,所以才好奇。”
“飓风魔女。风大的时候,她收集风的呼号能传到这里来。”
“噢……”露西亚象征性地回了一句,但忘记了应该多问一嘴。
不过,隐藏在海岛上的淡水湖已经露出了踪影。那潭清泉倒映着天空与繁枝,呈现出钴蓝与浅绿交相辉映的色调,被太阳照出一种透亮的宝石色泽,以至于让人觉得潭水下面还有反射上来的光辉似的。
露西亚迫不及待地提起裙子跑过去,跪在石头旁,摘下手套放在一边,把手伸进去来回晃,身子低得就像要栽进湖里。
她抚摸着水底柔软的藻荇,余光撇见一条游动的鱼,惊喜地说:“居然还有鱼?”
伊格内修斯站在她旁边说:“大多数时候是吃海鱼,所以有鱼再正常不过了。”
“这样一想,岛上的生活还挺自在的。”
伊格内修斯依旧固执地说:“那是因为你没待多少日子。”
“才不是。”露西亚站起身,随意地甩掉手上的水,骄傲地扬起嘴角,“你信不信,只要能保证物资和交通,就算要待一辈子,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