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浪笑,阿念掏了掏耳朵。
“秦大人,让我的小厮先扶您回房,妾梳洗一番就过来。”
“好、好、快着点儿啊……”
阿念扒在船舷上,露出一双眼睛,冷眼看着秦寿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东歪西倒地往船左侧走去,而那个女子整了整衣服,往船右侧去了。阿念翻身上船,悄悄跟在了女子身后。
那女子从箱笼中拿出一套衣服,随意扔在床上,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将头上的首饰一一卸下来。忽然镜中暗影闪过,女子手上一顿,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软软地倒了下来,被阿念一把接住。
阿念小心地让她趴卧在梳妆台上,笑眯眯地自语:“看你跳了一晚上了,也该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转身,脱下自己的衣服,解开束胸,拿起之前被女子扔在床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便换了上来。
这衣服……怎么说呢,阿念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少了几件。
一片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飘飘悠悠地挂在胸前,下身则是一圈青色的流苏……
这还不如不穿呢!
阿念气恼地在箱笼中一阵翻找,终于勉强凑了一身没那么春光乍泄的衣服,又在外面裹了件长纱,这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她散开头发,随意挽了个女子发髻,戴上舞女的面纱,将弯刀隼羽藏在靴子里面,转身款款而去。
早有小厮等在外面,将她一路领到秦寿房门口。阿念敲了敲门,听到秦寿含糊不清地一声“进来”,便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中只燃一盏红烛,秦寿四仰八叉地歪在床上,眼神迷蒙,看到阿念进来,他拍了拍床边,大着舌头说:“来啊,离那么远干嘛?还怕本大爷吃了你不成?”说着嘿嘿一笑,“嗷呜”一声做了个吃的动作。
阿念强压着恶心,走上前来,一口吹熄了红烛,扑到床上。
秦寿哈哈笑着,肌肉虬结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将她翻到身下,一张臭嘴胡乱凑了过去。
阿念屏住呼吸,双腿死死地环住秦寿,右手在脚上一抽,隼羽入手,轻轻嗡鸣。
下一秒,阿念毫不犹豫地举起隼羽,往他的后脖颈刺去。
“去死吧!”
生死存亡的关头,秦寿常年习武的身体感应到了危急,猛地挺起身子。
他一身蛮力,阿念竟不能完全制住他,隼羽一滑,深深插进了他的右肩。
阿念不敢迟疑,拔出隼羽,再次刺去。
秦寿大喝一声,从床上翻身下来,许是还没有完全酒醒,他竟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叫人,而是问道:“你是谁?”
房间里太黑了,阿念听着他的声音,努力辨别着他的方向。
她轻轻地翻下床,握着隼羽,单膝着地,伏着身子,蓄势待发,口中却尽量平静地说:“我是东市卖东西的小孩,你杀了我。”
秦寿居然笑了:“我‘鬼见愁’平生最恨不服管教之人,谁惹我便是自寻死路!实话告诉你,我杀的人多了,若是人人都来报仇,我早就不知道见了多少死鬼了!你以为装神弄鬼,我就会怕了你吗?”
阿念却是心中一动:“不是那个忍冬道士指使你的吗?”
秦寿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玩的笑话,哈哈大笑:“他?指使我?不过是个踏脚石罢了!”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屋中忽然大亮。
萤火灵石?
秦寿手上有萤火灵石,摔之便可照亮!
阿念心叫不好,突然亮起的光线让她一时之间晃了眼,而此时秦寿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阿念猛地踹向他的下身,同时手上一挥,隼羽直往他面上刺去,趁他后仰的工夫,阿念脱身,连退几步,翻到了门口。而脸上的面纱却被扯掉了。
秦寿死死盯着阿念,兴奋得牙齿咯咯响:“我记得你……你是唯一一个我想杀,却没杀成的人。这两年,我可一直记挂着你呐!今天,你可逃不掉啦……”
阿念喘着气,稳了稳心神,冷冷道:“你活不久了。坏事做尽,必遭天谴!”
秦寿伸手摸到后肩的血迹,拿到鼻尖闻了闻,殷红腥臭的鲜血刺激得他面容扭曲、双眼充血,分外可怖。他狂妄地笑道:“天谴?有本事来啊!”
“咔嚓”一声,天边一道惊雷,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船上,发出“哐哐”的响声。
电闪雷鸣间,巨大的雨声将这艘随波起伏的大船隔绝在了天地之外。阿念曲着身子,稳住身形,紧紧地抓着隼羽,紧张地对峙着面前有如饿狼的秦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