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是何事?”秦黍问。
她倒也不是想探询庾氏族内之事,只是都城现在有蓟王一脉在。都城的水已经够浑,庾氏族内又不大安宁,庾浚此次前去又是孤身一人,他的安危现在也不单只牵涉他一个人,是以由不得秦黍不去担心。
卢先生正看着士兵搬运着箱子,闻言,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到秦黍的身上,他别有深意地道:“美人深恩难负,主上这不就忙着赶回去了。”
老头儿笑得怪模怪样的,秦黍古怪地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视线两厢一碰触,秦黍直觉老头儿说的那番话没那么简单。
她心下思虑,想了片刻,迟疑道:“……难道是钦州军大营要添主母了?”
卢先生的目光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他嘴角抽了抽,半晌都没说话。
秦黍看着他那样子,“……难道我猜错了?可不对啊,您刚不是说美人深恩难负嘛,我寻思着主上年纪也到了时候了啊。”
这是个还没开窍的。
卢先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为自家主子叹了口气。
他这一声气叹得秦黍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又是怎么了,她今儿没说错什么话啊。
卢先生看着秦黍那有些忐忑的视线,心道罢了,这情关还得自己过,他是帮不了什么忙了。于是他便将话拐到了眼前这一箱银钱上。
“你待会儿将先前那批药草的钱算出来,主子离开前特地交待过,要给你结清了。”
秦黍咻地将眼睛转到眼前的牛车上的箱子上,“这里头……都是从山里带出来的?”顾忌着军营里说话不便,她都没敢直接说“挖”字。
说起这个卢先生脸上便有了笑意,虽说一开始挖山并不顺利,但所幸的是,后头还是顺利的。这收获也是颇丰的。
“不光这些,后头还有呢。”卢先生轻道了一句。钦州军往后几十年的军费都不用再愁了。
秦黍听了,眼睛也是不由得大亮,投靠庾浚还真是她走得极对的一着棋!
箱子里的银钱都是已经盘点好的,待收拢到大营中的库房时,卢先生又和秦黍带着可靠的人手连夜再清点了一边,顺道儿又将修建城防的银钱拨出来归到一旁。
“这些尽够了吗?”就着昏黄的灯火,卢先生看向角落里被单放的几个箱子。
秦黍看着手里的账本,这里记录着城防修建的初始耗损的银钱,她点了下头,“现在看来是够的。”
卢先生也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那就再留两箱出来。”
“这……”秦黍有些迟疑,这些银钱虽说看着多,可庾浚麾下各处要花费银子的地方不在少处,所以每一个银锭都自有它的去处。哪怕卢先生这般说,可如今庾浚人并不在这儿,秦黍并不敢擅动这些银钱。
卢先生见状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主上临行前交待了我,你自当放心。”
“放心放心。”秦黍笑着应声。
只要有人担责,秦黍自是再放心不过的。
卢先生看着她那精怪的样子,心内不由好笑,这般滑手,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要花上多少力气。
秦黍放下记录城防修建各处花费的账本,又拿起桌上一本专来记录此次进来的这些银钱的账本,她拿起笔添了点墨,在本子上细细地记录着。卢先生凑过去看了一眼,扫过那本上她写下的那几笔字,他摸着胡子评道:“这字看着像模像样的。”
“寻着空儿,自个练的。您瞧着还成?”秦黍自拿着笔记着帐,一边听着那清点箱中银钱的人报数,一边嘴里同卢先生说着话。
“我瞧着可以。”
秦黍翻过一页纸,继续记着,“您瞧着可以,想是到时候主上过来查账时定是可以。”
卢先生闻言却是没接话。他心道,这还真说不准儿,还得看那时主子的气儿顺不顺。
两人忙至子正,这银钱却还没清点完毕。但此刻众人皆已困惫不堪,于是只得将事情搁下放到明日来做。
经过一夜休整,卢先生缓过劲儿来,等到今日盘点,他也加入记账之中。他与秦黍分头记账,这速度一下子就提上来,到得午正吃饭食时,这银钱盘点之事正好结束。
劳顿了一个上午,两人都饿得不清,秦黍连吃两碗饭后才算是有了饱意。
卢先生看着她放下碗筷,咽下嘴里的菜蔬,道:“你这胃口对于一个小女娘来说倒是不小。”
秦黍抿唇笑了笑,“贫家出身,吃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她坦坦荡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她这番态度落在卢先生眼里,却道她真性情,不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卢先生对秦黍有了几分欣赏,对她的态度便更加和悦。
卢先生在军营里不能多待,银山那头还需得人看着。是以饭吃罢,他稍作休息便带着原先搬运箱子过来的那批人又走了。
只不过他在临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