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军这边密谋着去剿匪,秦黍那头要做的东西却已有了雏形,但离着成形还要一段时日。日子便这么淌了水似的过去,眼见粮仓的粮食快要见底了,这便开了春了。
一入春,秦黍就将手底下的人按男女老少分了出来。青壮们让秦黍安排去干了体力活,地里稻种育苗秦黍就交给了他们。老少则在院子里晾晒药草,曲房歇了一个冬天,秦黍想着这会儿也能继续开张了。
这边两头都在忙活着,秦黍则带着剩下的女人们进了大山的外围。一是想寻春生的药草,二是想找野菜菌菇这一类的吃食。春天的大山充满生机但也暗藏危险,猫冬的野兽都要出来觅食,所以秦黍只带着这些女人在外围打着转儿。
这一日她刚寻摸了半天,手里的编篮才装半筐,就被过来寻人的沈海叫回了家。
秦黍走到自家院门前,看到那匹神骏的黑马,她的眼皮不由地跳了跳。她拉着还在往前走的沈海,唤道:“外祖,您着急忙慌过来寻我可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沈海一愣,然后便拍了下自己脑袋,“唉,瞧我这记性……家里来了贵人,我瞧着好像是咱们先前在码头上遇到的那位。”
秦黍心道,我也不用你说了,我见着马就知道是谁了。
“他来可说了有什么要紧事?”
沈海摇头,“陪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那陈老板。那贵人自打进了屋倒是未开口言语什么,但私底下那陈老板却赶紧打发我出来寻你。”
秦黍想了想,又问,“他们面色看着怎么样?”
沈海沉吟,片刻后才道:“看着都不大舒展。”
那便是不好。
秦黍一听心也提了起来,但她没敢再耽搁下去,本来人心情就不大好,自己可别趁机给了由头让人借机发了脾气可就不美了。
谁想她倒是猜中了后果,但事儿真发生了她也避不了。
庾浚坐在首位,指尖有节律地落在桌面上,他面上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甫一见秦黍进来,他便冷笑了一声。
秦黍被那一声炸得头皮发麻,她直觉这人心情比以往哪次见面都要坏。她轻抬了眼,待觑到陈岳的位置,便赶紧提步往他身旁一站。
原本好好坐那儿,眼观鼻鼻观心的陈岳,被秦黍这么一动作,顿时觉得自己屁股下那张椅子都快烧灼起来,他坐立难安地动了动身子。
庾浚利眸霎时便射了过来,陈岳立马僵住,秦黍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声怕动静大了点儿将人招了过来。
可奈何她偏想躲,可愣是躲不了,原本庾浚就是为的她过来的。
“已是许久都不曾见你了,不知道秦姑娘是否还记得钦州大营的门朝哪儿开啊,是否还记得本帅是你主子啊?”庾浚声音冷沉,语调更是不怒自威。
秦黍忙行拜礼请罪,她喏喏不敢语,平时的机敏辩才的一个人如同哑了声一般。
庾浚轻敲桌面,眯起眸子打量她。哪怕现在他心里怒气未消,却也不得不赞一句,她乖觉过分。
她竟好似知道他的性子一般,端是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态度来对他。她知他现在怒意上头,因此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说跟陈岳打眉眼官司探听消息,更是连个平时的舌灿莲花的本事都不使了。她乖觉顺服地承认错误,哪怕这点错误的由头原本也不是如他发作的那般大,可她依旧还是认了下来。
真是个嗅敏异常的丫头!乖觉得厉害!
真是让人借机生事的机会都没有。
庾浚是不承认自己是被秦黍那顺服的样子取悦了才不想跟她计较。他晾了秦黍几息功夫,而后才叫了她起来。
陈岳是个知机的,秦黍一起身,不等庾浚开口他便先已将事情说与她听。
“不知道你还记得那泅水渡山匪吗?”
“泅水渡山匪?”秦黍哪能不记得,她抿了抿唇道:“就是那会使拍竿的那伙子匪徒么。”
她话音刚落,上首的庾浚面色又冷沉了几分,但秦黍这会儿没注意,因为这会儿陈岳的面色并不好,秦黍的心思倒是被陈岳引走了,她一边思量一边猜度着陈岳的脸色,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帮子人坐地起价要将买路银子涨了?还是你的商船被劫了?”
陈岳心道,要只是这般还就好了。
陈岳小心地觑了庾浚一眼,而后便摇了摇头。
他这一眼,秦黍倒是没漏看。她眼珠子微转,眼睛上撇瞄了庾浚一眼,这会儿她也不说话了,只等着陈岳自己主动张□□待事情了。
陈岳原本还等着她问,然后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便能顺理成章地一句一句出来。可谁想秦黍竟半道儿打住了。秦黍不问,陈岳话却不能不说。于是他便只能一边小心觑着庾浚的面色,一边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黍听完之后才明白这杀才为什么这般小心了。她心里大叹一声,果然事到临头,人最后只能靠自己。原想着这厮能在话里提点她几句,谁承想,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