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军营还留守一千精锐驻扎,莫掌柜过去的时候,很自然地被拦在了钦州大营门外。他也不急,从袖中掏了一块木牌出来,让戍卫拿进去给里头的那位千人督。
戍卫接过木牌,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打开营地大门,匆匆去寻人。莫掌柜没等多久,便听见一串匆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他抬眼望过去,适逢营地大门打开。
那位千人督一见他,便问,“可是有要事?”
这手牌是庾浚的信物,庾浚将此物留下给莫掌柜之时,也提前跟留守在军营里的千人督留过口信,配合手持木牌的人一切行事。
莫掌柜看了一眼旁边戍卫一眼,千人督会意,赶紧带着人进营。一进营帐,莫掌柜便凑近千人督低声道:“赵州先前发生过疫病,快,速令人给将军传信。”
千人督一听,哪还敢耽搁,忙找来笔墨纸砚,让莫掌柜将此言写下,然后招人进来,将信塞进竹筒,递给士卒,“这是紧急军情,速追上大军,交给将军。”
士卒一听,赶紧接过竹筒,快步出了营帐,不消片刻,莫掌柜便听见战马的嘶鸣声响起,然后便是一阵儿马蹄声远去。
但钦州军行的是水路,士卒走的是陆路,两者的路线并不一致,想要直接赶上怕是不易,莫掌柜只希望这封信能在钦州军抵达赵州前收到即可。
秦黍可不知道莫掌柜的满腔忧思,钦州军的事儿早在她出了济康堂那时,在她这儿就算结束了。有那一万两银子提神,她这几日在秦记忙活时都倍精神儿,嘴里还时不时哼点小歌儿,她心情一好,便又出了几道新的鱼菜,而秦记的客人这几日也着实也享了不少口福。
这一日 ,秦黍觉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亲去济康堂一趟,一来是为着药曲的事儿,向莫掌柜进一些药材;二来便是想问问陈岳这位行商的信儿;三来……三来便是结清这一万两的款项。
莫掌柜见到秦黍也不惊讶,直接从柜台下面取了一个木盒出来,“这几日就等着你过来呢。”
原本该是莫掌柜将银子给秦黍送过去,但为着秦黍那治疫方子的事儿他一直在调度药材,所以事赶事儿的,就没腾出空闲去寻秦黍。
秦黍也不客气,双手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里头装的是银票,看到为首那一张是一千两的面额后,秦黍便关上了盒盖。
莫掌柜挑眉,“你也不点点?”
秦黍眉眼弯弯,然后就摆了摆手。她这时表现得就像一个邻家孩子一般那样质朴无害!就跟莫掌柜在药铺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可如今莫掌柜再不敢小瞧秦黍,真把她当个人畜无害的普通农户家的孩子了。
秦黍直接道明了来意,她之所以隔了几天过来,就是为了留时间给莫掌柜去处理钦州军的事儿,只有钦州军事儿处理完,他才有闲心来忙她的事儿。
莫掌柜听完就道:“我昨儿得的消息,陈岳这几天刚好在秀水县。你明天要是有空,便随我一起去县里。”
秦黍自然是有空,她后续的药曲生意可就指望这位陈岳了。
然后便是药材的事儿了,秦黍要的药材不仅量大还杂,济康堂没有这许多存货,还得给她从别处调度过来。秦黍便只能先带一些济康堂药柜现有的药材回去,先紧着手里的这些药材将药曲做起来。
至于货款,秦黍刚收着了一万两,自然也大方,她直接从木盒里取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了莫掌柜。
对上莫掌柜犹豫的眼神,秦黍不等他开口,道:“这银子我先给您,后续药材的钱直接从这上面走。什么时候不够了,到时候您再提。”
莫掌柜端详着手里的这张银票,又抬眸看向秦黍,“秦姑娘,您有时候可真是让小老儿瞧不明白。”
这是第一次,莫掌柜对秦黍用了敬称。也是第一次,他用了自己对秦黍的称呼,而不是跟在其他人身后叫她,黍丫头或是小女娘。
秦黍微挑了挑眉,她对于莫掌柜的转变隐隐懂得,但她却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他对她是敬服也好,还是先前的从没放进眼里也罢,这些之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眼里能看见的只有那实打实的好处!只要莫掌柜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那么他们这种合作关系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所以莫掌柜的态度改变与否之于秦黍来说并不关乎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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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康堂的药材间隔几天就会往秀水村送一趟,秦家的院子已不够用了,所以便往外围又扩建了一圈儿。因着这事儿,沈海还跟沈河那一家闹将起来。不过这事儿,秦黍却不知道,她这一阵子忙得脚底儿直打转儿。
自从那天跟莫掌柜去秀水县和陈岳见了一面,陈岳这个行商的线秦黍就算搭上了。
秦黍原想着就着手上现有的几个药曲方子向陈岳推荐,可还没等她张口说话,陈岳这个老辣的商人倒是先丢给了秦黍一道难题。
“你想要一味能治疗经年咳疾的药曲?”秦黍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周身却不乏精明之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