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不乏三教九流之人,兵既可以是上阵杀敌的精兵强将亦可以是临阵脱逃、畏死怕亡的兵油子,所以能治军的将领尤为重要。
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这五者缺一不可。
秦黍看刚才钦州军令行禁止的样子,那些步卒对于钦州军这位统帅是既畏又敬,能让手底下的人既服从你却又害怕你,没有枭雄的手腕是做不到这般的。
秦黍在与杨家人分别之际,问杨义,“那你知道这位将军叫什么吗?”
杨义将嘴里的草吐掉,又随手塞了一根进嘴,他想了一会儿,才道:“庾浚,庾氏二郎。”
浚者,深也。
当真是不好惹,也惹不起啊……
当秦黍揣着这个沉甸甸的名字回铺子时就被候在铺子里的济康堂的伙计告知,“莫掌柜寻小娘子,说是行商的事儿,有信儿了。”
秦黍谢过伙计,将人打发走后,宋大郎凑了过来,看着站在大门前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的秦黍,道:“你看什么呢?又寻思什么呢?”
秦黍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将面上的忧色敛下,转而没好气地看向宋大郎,“宋大哥,我可算是知道宋爷爷为什么一瞅见你就叹气了?”
宋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愣愣地问,“你知道缘由呢?”
“就你这性子,还得好生生磨磨才能成器。”
宋大可不爱听这话,他“嘿”了一声,伸手就拍向秦黍的脑袋,“你个老成的丫头片子,我爹成天地教训我也就算了,偏你也上赶着凑这份热闹!我的热闹是这般好瞧的吗?”
秦黍捂着脑袋就瞪他,“打傻你赔得起吗?”
“嘿!就你脑瓜子金贵!”宋大郎嗤道。
秦黍就看了这白痴一眼,谁脑瓜子不金贵,没脑瓜子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傻了!
“你个憨货!”秦黍真是懒得跟他拌嘴,说完这一句,她就紧走了几步去了后厨。
宋大郎看着秦黍的身影,又转而看向正杵在柜台前看着他们乐的宋二郎,伸手指向秦黍的背影,“她还骂我?“
“该!”宋二郎捂着嘴直乐。
自打和这济康堂打交道以来,从来只有秦黍有事寻上门去,从不见莫掌柜找人来寻她。哪怕是药铺那次求紫珠,都是药铺等着她上门的。
这次居然专门派了伙计过来传信,为的还是行商的事儿,这还真是让秦黍受宠若惊得很!
济康堂这般曲尊,由不得秦黍多想。
济康堂这番变化都是出在她为庾浚占卜后,既如此,秦黍不由得多想一些,济康堂或是庾浚想在她身上图谋些什么。
可由她现在亮出的底牌来看,能被庾浚看在眼里的,秦黍细思过后想来,只有那一手六爻之术了。
可若说那庾浚有多相信这六爻卦,秦黍觉得也不过如此。由己度人,秦黍觉得若是自己有庾浚那般的权柄、生杀予夺又尽握于手的话,她也是不信一个算命的信手拈来的话。
可偏偏命运无常,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信。
庾浚那一卦当真是凶险!
凶险?凶险!
秦黍眼睛一亮,可能庾浚之险便是她的否极泰来了。
她正觉得在与济康堂的合作中渐渐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这位就帮她加注筹码来了。
沈荷就一个转身洗菜的功夫,本来帮她看着灶火的人就不见了,她探头朝大堂那边喊了几声,秦黍没被叫来,宋大郎倒是被叫来了,沈荷问宋大郎,“黍丫头人呢?”
宋大郎伸手指了指院外,“出去了。”
沈荷就一边择菜,一边碎碎念道:“也就是这会儿铺子里不忙,要不然还能指望她能帮什么忙。这些天不管有事没事尽往外跑了……”
宋大郎摸摸鼻子,然后便退了出去。
这盛怒中的老娘和盛怒中的老爹,那是一个都不能惹!
秦黍自是不知晓后厨的这一场风波,她眼下满心满眼的都是接下来在济康堂的那一次对谈。
这场对谈,关乎庾浚,关乎她。
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命运也因此而改变甚至是交错纠缠。
秦黍全然不知未来的走向的,此时此刻她只不过是想在这颠簸的世道里为自己、为家人挣得一点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