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看守怎的突然严起来了?”秦黍上前帮忙,将两张草席抱了下来。
车上的东西很多,但也架不住众人你搬个缸,我提个布袋,不一会儿的功夫牛车就被清空。
宋大郎将木车拆下来,道:“我也不知道内情,以往那城门口只有一个官兵在那值守,既不盘检,也不收入城费,就跟摆设似地,如今不仅左右各添置一人不说,还设了一人专门检查来往车辆和出入的人等,我们家本就天天进出城门的,我想着要打听一些内情,别现在是盘检严格起来,换了明儿就得是加收了入城费了那怎么办?结果——”他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秦黍跟着他进了院子,叹了声气,呢喃了句,“这又不知道是要出什么幺蛾子,”然后她想起杨大郎的事儿,又叹了声气,“反正我们在镇上,真要有个什么事,不出两天,哪怕是我们塞着耳朵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宋大郎点头,担忧道:“我就怕,要收入城费。”
秦黍一顿,过了半晌才道:“要真收入城费,我们也是没法子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事到如今,秦黍也只能兵来将挡、见招拆招了。
沈海带牛去吃夜草,秦家在院子里燃起了火把,秦关将买来的石磨在院子里装好,沈荷便打算趁着夜色将布袋里的小麦磨出来。
这个天气是做酱最好的时令,秦家人得借着这个好时令将所需的酱料都做出来。但如今秦家人白日里所有的空闲都撂在镇上的铺子里,酱料制作又是个繁琐细碎需得人多的活计,秦家人不免就将主意打到了晚上来了。
秦黍拿着小扫帚将磨盘里的面粉慢慢扫到陶盆里,嘴里将今儿杨家发生的事儿一说,沈荷听完,讶异地抬头,“那杨家夫妇两可怎么受得了?!”
秦关推着磨,叹道:“可不是,好好的儿郎一旦上了战场就没见几个能回来的。”
沈荷见磨眼又空了,便往里又倒些小麦,她对秦黍道:“那说了什么时候走吗?”
“说是明天。”秦黍道。
沈荷想着两家的交情,出声询问,“那你不得去送上一送?”
“看情况吧。钦州军的军纪一向严明,今儿我去杨家没听起杨婶说有送行这一茬儿。”要不然那会儿也不至于为了一道保命符还想着今晚去军营探看呢,秦黍想到这里不免叹了声气,也不知道杨叔杨婶将东西送到杨大哥手上没有。
秦关看向秦黍,“那你听说了钦州军这趟要打谁吗?”
自古打战前多少都会闻见些风声,军队一旦开拔,老百姓都得夹道送行。可这次,要不是因着杨大郎的关系,他们这会儿还指定不知道要打战了。
秦黍摇头,“只听说是往北去。听杨婶他们的话音看样子也是不知道多少内情的。”
秦关蹙眉,“往北?”
那头在院子里洗缸瓮的宋老爹便是一抬头,失声道:“莫不是去赵州?”
“去赵州?”秦黍愕然,“那他们打谁?”
宋老爹沉下脸来,冷嗤道:“还能打谁,肯定是被封的那几个县的老百姓呗。”
秦黍一思索,便觉得宋老爹这话经不起推敲,“清县受灾是在五月,如今都已八月了,宋爷爷你不是说清县那几个县都生了大疫了吗,什么样的人能在封城绝粮又疾病缠身的情况下扛过三个月?”
思绪被秦黍这么一捋,宋老爹也迟疑起来,“听你这一说,确是不应该……”
他放下布巾,起身走向秦黍,问道:“那钦州军这一趟去的不是赵州?”
秦黍就摇头,“难说。”
未必是平赵州乱,毕竟北方边境也多蛮族,但也说不好,可能就是去赵州的,怪只怪秦黍手上的信息太少,她没办法单从这么两件事里得出结论。
手里的陶盆快要装满,秦黍便唤了一声秦小二去灶房再给她取一个出来。没过一会儿,秦小二蹬蹬就跑出来,秦黍往他手上看了一眼,“不是让你再去拿个盆出来吗?”
秦小二突然打断她的话,兴奋地道:“阿姐,这是什么?”说着他便举起手里的东西给秦黍看。
秦黍闻声望过去便是一愣,她忙放下扫帚,接过那锭金子,“你从哪儿找的?”
“背篓里。”
这孩子没见过金子,秦家和沈家往上数三代都没见过这个金疙瘩什物,是以他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一开始拿到手上的时候,借着点儿月色看那色面还当它是块硬度比较高的饴糖,还往嘴里咬了几下呢。
“我的乖乖!”宋大郎惊呼道,“黍丫头,你是打哪儿去抢钱去了吗,从哪儿得了这么一块金子回来?”
他说着话的间隙,众人都围拢了过来,纷纷稀罕地看向秦黍手里这块金子。秦黍扫过秦家人面上的惊叹,视线掠过宋家人面上时,却见他们也不乏讶异。
秦家人惊讶,秦黍倒不奇怪,毕竟都是地道的农户出身,没见过金子也是正常。可